疗养院建在半山腰上,风景独好。
他停好车,熄火,在下车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道:“刚才是我越界了,那是您的隐私,出于关心,没别的意思。”
李钰闷闷地笑出声,胸腔共鸣,在狭小的车内,避无可避。他诧异地看向面前的人,眼里有疑惑,有不解。
直到笑够了,李钰伸手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没事,挺好的,关心关心你未来的上司,也不失为一种职业规划。钥匙留下,我就不进去了。”
李珏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此时正抱着绘本,甜甜地道谢:“谢谢宁叔叔!”
老爷子插着氧气,手上打着点滴,倚坐在沙发上,护士在一旁量血压。妻子给小儿子念绘本,那是一副极温柔的嗓音。他笑得眼角堆满了皱纹,望向妻女的神色也满是柔情。
“小宁啊,我那儿子没给你添麻烦吧?他就是那性格,你多担待些。这次又将他调到底下的分公司,恐怕是极不情愿,要是不愿去就随他。”
血压仪嘀嘀作响,绘本念到了小猴子爬树,李珏被逗得咯咯咯地笑。
老爷子始终笑着,只有说起李钰,面上才敛了些笑意。
宁世源如实作答:“没有,小李总看了调任书没说什么。下周能够到岗。”
护士记录下数值,收起仪器。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也让老爷子惊讶。
半晌,老爷子才连声说好,好,“那就这样,这样也好。”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李钰最讨厌等待。
他不过坐了两分钟就下了车,百无聊奈的靠在一棵树旁,脑中闪过的刚刚那人开车的模样,无比认真、非常无趣。比起阮航说起的,或许有趣些。
半山腰的风都比山脚下清凉些,远处就是海湾,层层浪叠,海风咸湿,顺着吹过来,鼻息间还能嗅到有淡淡味道。
老爷子真会享受,他低头垂目,脚下踢着青石板。
母亲应该也在度假,只有自己像个孤苦伶仃的鬼魂,飘啊飘,哪里都不能落脚。不如留在大草原,当狮子的晚餐都比现在好。
宁世源走出疗养院的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一个萧条的身影倚在树旁,与刚刚室内温馨的场面不同,这个人很矛盾,说不清的感觉。这样的对比竟生出一丝心疼,意识到这样的情绪,他顿时一怔,摇摇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聊完了?”李钰的声音是少年独有的清亮,夏日里冰镇的西瓜,炎热天气下解暑的最佳选择。
男人点头。
蓬勃旺盛的枝叶遮住头顶夜空,“怎么样?”他下巴一横,指向二楼,“父慈子孝,很温馨吧?”
二楼的灯光似乎都比别处的要暖些,明明一样的色温,眼前人覆上的却是最白最冷的那一盏光。
“李总有提到您。”宁世源斟酌开口。
顿时,李钰是脸上绽出一抹笑容,唇角连成一条弧线,极力上翘,打个弯儿指向颊边那颗浅浅酒窝。
“哈,提我作什么?觉得我不愿意去,让你别管我?”
宁世源看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走吧,我送您回去。”
几步跨过台阶,男人走到前面,将肩背留给李钰。他也不恼,追上去:“说中了?宁总是怎么回答的?”
似风般逃走的人突然顿了脚步,转身面对他,两人身高不相上下,视线平齐,甚至能看见宁世源眼尾那颗小小的痣。宁总的能力总能让人忘记他的外表也并不差,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神,什么都无法令它有所起伏。
李钰盯着这双眼眸中的自己,完完整整的呆在瞳孔之中。视线往下,落在那双唇上,说实话,他没想太多,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男人仓皇后退,背抵车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波澜不惊的眼神变了,声音也变了。
有趣。
李钰欺身上前,双臂将他虚虚环住,“没什么,看宁总的眼睛迷人。”
宁世源蹙眉,正欲伸手推开,嗑哒一声,身后车门松动,他适时躲开。
那笑容几欲消失,唇色淡淡,齿间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
“还要麻烦宁总送我回去。”车门大开,这人恶劣地伸手点了点嘴唇:“不小心磕到了,下次注意。”
宁世源第一次受挫,但心绪收的极快,磕破的口腔内壁溢出一丝血迹挂在唇上,铁锈味腥咸,先前的震惊、不悦都藏得很好,像是不小心被可恶的蚊虫叮咬,怪不得它。
回家的路程,无论李钰如何搭话,男人抵死不再开口。车行到港湾大道,一脚油门就到别墅,这个刚刚强吻别人的顽劣青年说他要回自己的住所。
宁世源从善如流,沿着港岛路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问他的住所地址。
“就打算这么绕下去?”
车内静谧,连首音乐都吝啬播放。一个看车窗,专注欣赏沿途的风景,一个目视前方,只宁开车。再一次路过港岛大桥,李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