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被失控的情绪冲昏头脑,此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无论先前种种是戏弄还是羞辱,李钰都随心所欲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世界在他脚下,于他而言,无任何禁忌。
“人都是多面的。此刻我有耐心询问你的意愿,但也许过了今晚,你的意愿就没那么重要了,谁知道呢。”
隔断降下,青年好整以暇地躺回去:“还不知道宁总住哪里,路怎么走。”
司机适时插话:“还要麻烦您说一下地址。”
宁世源脸色煞白:“不麻烦了,我回公司。”
司机抬眼看向李钰,只见他噙着一抹冷笑:“那就听宁总的。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要是员工都像你这样尽心尽力,老爷子也不需要操心了,可以安心的养病。”
“李总不看好那个项目。”
李钰在宁世源平静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丝妥协、认命,以及讨好。
很有趣,可惜答案来的有些晚了。
“巧了,”李钰嗤笑一声:“我与他意见正相反。”
公司只剩下安保人员在巡逻。碰巧今天保卫科的科长值夜班,见宁世源从商务车上下来,往大楼走,上前去拦住了他:“宁总,您要上去吗?电梯已经停运了。”
宁世源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我走楼梯。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忘拿了。”
科长见状,立刻说:“您等着,我叫老刘来开电梯。”
“不了,我走楼梯就好。”
科长也说不出宁总哪里奇怪,只觉得背影看起来有些疲惫,可能是因为将近十一点钟还要来公司加班导致的,做领导也挺辛苦的,他想。
办公室在二十层往上,拿文件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扶手蜿蜒向上长到望不到尽头,每到一层都响起皮鞋踏在阶梯上的沉闷声音。从一开始就不该展现出柔和的一面,他苦笑了下,强硬的态度保不齐更引他发疯。传闻中,李家的大少爷性格顽劣,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真正接触下来,他觉得传闻不可尽信,左不过是个替人打工的,上流社会如何运转,与他其实没什么关系,偏偏这趟浑水他一脚踏了进来,说他无辜,谁信呢?
声控灯亮了又灭,他走出一身薄汗。
我不是非要陪他玩儿这场游戏的,他在心底默默重复,我可以不玩这场游戏。
宁世源抬手扶住额角,指尖大力地按揉某个点,在一步步上行的阶梯里捋清思绪。李钰想要公司,任何挡在他面前的阻碍都会被一一清扫,李总却想将公司留给自己的小儿子,挑选了自己为其保驾护航。他一开始就站在了李钰的对立面,不会阻碍任何事,恐怕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或许,可以向上层提交“职场性骚扰”?
这个想法刚冒了头就被掐掉。他摇摇头,笑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居然想到这么个可笑的对策。这大半年里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让自己如今身陷两难的境地。
审时度势,察言观色,他一定是这两方面做得不够好,才让人发现了他与旁人的不同,要如此戏弄他。
可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毫无缘由的。任凭你去绞尽脑汁的猜测,也无法猜想到有些人的生活乏味、单调;物质欲满足后,对他们来说唯一的调剂品就在于捉弄别人。
他无法想象,也不知道这些。所以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关键问题本身不出在他的身上,而来源于那个青年一时兴起,想要把他当做一种娱乐消遣。
安保人员巡完楼坐在值班室里打盹,黑色商务车去又复返,远光灯射出刺眼的强光,照亮值班室每个角落。他站起身正想骂人,却看见车上下来一个人,面色冷峻,浑身覆满低气压,对他凉凉开口:“宁总上去了?”
中年男人站直了身体,又微微弯了腰,恭敬的回答:“是的,小李总。”
“我记得总经理的办公室在二十二层,怎么没亮灯?”
“宁总说他要自己走上去,所以我就没开电梯。”
“走上去?”李钰插着兜睨向二十二层高楼。
保卫科的科长此时赶到,在一旁解释:“宁总说要上去拿文件,我跟宁总提议,让老刘去开电梯,但宁总没让。”
“现在去开。我没你们宁总那么有闲情逸致,我不想爬楼梯。”
“是是是,”保卫科科长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马上去开,您稍等。”
那名叫老刘的安保人员提着一串钥匙去配电箱打开了总裁专属电梯的电源。
宁世源走到最后一身热汗,西装外套也脱了,搭在小臂上,袖子也向上折了两层,露出清瘦的手腕。他呼出一口浊气,终于走到了办公室的楼层。多思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回大陆再重头来过。
这一层空间黑漆漆一片,二十层往上除电梯外都不断电,他伸手摁下开关,路过秘书处,推开通往办公室的那扇门。
远处高楼悬挂的巨大广告牌的亮光穿过一扇落地窗照在那张红木桌前,能清楚的看见桌后是一张极舒适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