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面条来咯,快快快,好烫!”,周睿诚小步从厨房里跑出来,将面搁到桌上后迅速捏住易蓝的耳垂。
易蓝咽了咽口水,难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像不知道烫似的,迫不及待的挑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香香软软的,还是熟悉的味道,甚至比以前更好吃了。
“你没给别人做过吧?”
“除了你,谁还乐意吃我做的饭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易蓝的笑容更深了,见周睿诚一直盯着自己,突然有些不自在,“你不吃么?”
“我刚喝了点酒,不饿。”,周睿诚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他,“你长得这么标志,学校里不少女孩追求吧?”
易蓝顿时没什么胃口了,瞥了他一眼,“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只想赶紧工作多挣些钱换个大房子,再把你接过来住。”
周睿诚一阵欣慰,不过他并不愿意做那个拖后腿的人,“你不用说这些空话,我是个开明的家长,你早恋我都可以接受的,你出去也别说我是你爸,把人女孩都吓跑了。”
又是这样。
易蓝嗤笑一声,眼里的愤怒再明显不过,倒映出周睿诚理所当然的脸庞。
……
犹记得那天的晚霞很美,像一盘被打翻的水彩颜料,清透明亮,紧接着很突兀的出现了一抹暗红色。
木门受到撞击后发出的吱呀声还在持续作响,锐利的刀尖刺破薄薄的门板,闪过一道冷光。
小易蓝紧紧靠在妈妈怀里,泪水早已铺满了全脸,可他还是咬紧牙关没敢出声,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妈妈温暖的手掌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拍打着,“小蓝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易蓝渐渐平静下来,在母亲温柔的声音里,那一道道如催命符般的巨响也化作了摇篮曲里轻快的节拍。
门框碎裂的声音乍然响起,一股浓郁的腥臊气钻入鼻腔,易蓝茫然的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就被妈妈按进了怀里,“小蓝,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爸爸在跟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千万别被他抓到了。”
“多大了还吃nai呢?”,男人一把攥住易蓝的大腿把他往外扯,因常年宰割猪rou,身上满是油腻的气息,砍刀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血迹。
易蓝紧紧圈住母亲细瘦的腰肢,大腿几乎要被扯断了也不放手。
“你放开孩子!”,伤及易蓝,妈妈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她一口咬住男人的小臂,硬生生扯下一块rou来,鲜血染红了牙齿,即便表情再狰狞,在小小的易蓝眼中也是最为美丽勇敢的。
她一把夺过易蓝塞到床下,“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男人气愤地扇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把整个人都掀翻在地,而后一刀砍了下去,深得见骨。
鲜血溅到易蓝脸上,模糊了视线。
这一抹猩红色也更加刺激了男人的神经,他像一头发疯的野牛般再次挥手,一刀一刀不知疲倦似的往下砍去,“我还要怎么求你,啊?我过得这么难你都不愿意让你亲戚救济一点,是想让我死吗?也是,你早就巴不得我被那群讨债的抓回去折磨死了吧?好,我今天就拉上你陪葬,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不要欺负妈妈!”,易蓝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发生什么之后,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男人一脚踢开他,“滚一边去!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易蓝胸腔一阵剧痛,喉咙里涌上来几缕血丝,摔得连背都直不起来了,手臂和大腿上满是被地上破碎的杂物刮破的伤痕,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不依不饶地冲上去一遍遍的阻止,刚刚妈妈已经报过警了,只要他再拖延一点时间,就一定可以获救。
“易蓝……”,母亲眼里含着泪水,声音无比虚弱,她看向易蓝,无声的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能力再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往外跑,如果遇到好心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易蓝?你胆子够大啊,谁允许你擅自把我儿子改成跟你姓的?是不是外面的野男人撺掇的,你也是够下贱的,真他妈给我丢脸!”,男人无意间瞥到角落里的行李箱,心中怒火更胜,完全丧失了理智,“你个狗东西还想背着我偷跑是吧,我看你现在怎么跑!”
这也是结束生命的最后一刀,易蓝干净澄澈的眼睛里映出母亲咽气的模样,许是怕他吓到,原本盛满了担忧和自责的面容在最后一刻竟然变得无比平和安详,好像只是静静睡去了一样。
“真他妈不禁砍。”,男人忒了一口痰,瞥向一脸呆滞的易蓝,“你说说你,从小就是病秧子,卖都卖不了几个钱,这么小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你有什么用?”
易蓝知道这时候不能激怒他,只好顺从道:“我长大以后一定努力赚钱,我把钱全都给你。”
“可我今天拿不到钱就要死了啊,你根本不知道他们那群丧心病狂的东西会对我做什么!”,男人面目狰狞,身上浸润了十余年的油腥气息转眼间就被浓郁的血腥味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