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洛叶的卜知坊不知怎的秋意更浓了。光秃秃的金桂树已经没有枯叶可掉,拿着扫帚的小陶儿望树长叹,她的嘴一天到晚都有话说,谁都受不了烦,只有洛姐姐能听整宿。而晒药的崔大夫也觉得少了什么,他老就爱找洛叶的麻烦,看着这能耐的小姑娘蔫儿了吧唧的往面前一站,心情能好上半个月。萧竹音看着这院子里死气沉沉的一帮人,不知该哭该笑,“好了,她在的时候一个个又气又恨,她不在了你们倒上起心来。”“那坊主你还不是一直念叨……”小陶儿不服气的嘀咕,“桂花糕都买了三趟了。”“咳……”萧竹音无奈的摇了摇头,“院子里也没什么可扫的,你去将萧公子请过来吧。”“是!坊主!”小陶儿瞬间雀跃起来,她把扫帚往身后一丢,不斜不偏的靠在墙角,又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救人啦?”“跟我这么久,还是多问。”萧竹音叹了口气,“快去吧,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问萧公子。”萧公子的日子,可过的比洛江流和洛叶好的太多了。他坐在红楼里,美酒当前,佳人在侧,借作诗的名头,还能挽着姑娘的手蘸墨落笔。这位姑娘,也不是什么没有头衔的艺姬,她唤作紫棠,弹得一手好琴,是红楼里排名第二的头牌,千金不得一顾。紫棠与萧子衿认识很久了,后者刚入临安城时,隔江听闻一首琴曲,便以长笛相和,这一和,便入了佳人的心。可萧子衿看着聪明,感情上却秤砣一般,他道紫棠绝不会爱上一个浪荡公子,就提议兄妹相称,连把子都拜好了。亏得紫棠姑娘叹得一句“无心便休”,好好一段姻缘就这么凋谢了。“哎呀,好妹妹,你就进去说一声嘛。”小陶儿在紫棠姑娘的门外跺脚,她是来传信的,却不料被个半大的垂髫丫鬟挡住了,死活不让进去。“那不行,”小丫鬟白白胖胖,说话nai声nai气的,“小姐说了,谁也不给进去。”“死丫头,我能是别人吗?”小陶儿戳了戳丫鬟的脑袋,“这可是坊主的口讯,耽搁了你负责?”“我……我……”小丫鬟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十岁刚出头的娃娃,心里掂量着哪位小姐更重要,只急的眼眶中泪水转悠。“好了,小陶儿,你别为难她。”门被推开,里头抱琴的姑娘轻言浅笑,她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看上去十分柔和。“萧大哥已经从窗户里溜走了,你还不快追”“啊?紫棠姐姐!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小陶儿又跺了跺脚,赶忙跑了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这块鱼龙混杂的土地上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好了,人走了,你出来吧。”紫棠回头轻笑道。从窗户外又翻进一个漂亮的公子来,小丫鬟眼睛眨呀眨,大惑不解。这公子就是萧子衿,他伸了个懒腰,从紫棠身后探出头来,四处看了一看,见卜知坊那活蹦乱跳的丫头果然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认识?”“你都能猜到的事,又何必多问。”紫棠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啦,你还有要事在身,快走吧。”“紫棠通透啊。”萧子衿叹了一句,他虽避的开小陶儿却避不开萧竹音和洛叶,所以卜知坊还是要去的。这一路,没有那叽叽喳喳,问题无数的小姑娘陪着,萧子衿慢慢悠悠的在集市上晃荡,还知道中途停下来给小陶儿买根糖人赔礼。一进卜知坊,死气沉沉的,院子里的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旁若无人的擦桌搬椅了。萧子衿正觉得奇怪呢,那厢便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吼:“你!”“哦?是小陶儿啊。”萧子衿赶紧陪着笑把糖人递给她,“别哭别哭,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你你你,为什么躲着我!”小陶儿手里举着糖人,舔了一口,这绵糖入口即化,好吃得很,但即便如此,也抵消不掉她心里被戏弄的愤怒。“他是怕你的问题太多,答漏了嘴。”萧竹音说着,拿白娟替小陶儿擦了擦眼泪,“我和萧公子还在相互算计着呢。”小陶儿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两人十分奇怪,谈不上朋友论不上敌人,天天跟做贼似的猜来猜去。“你先回房洗把脸吧,头发都散了。”
萧竹音嘱咐道。小陶儿乖乖的点了点头,她刚才找人找的急,确实弄得十分狼狈,在意自己外形的小姑娘窜回自己的屋里,还不忘泄愤的瞪了萧子衿一眼。等人都散了,萧竹音坐在自己的躺椅里,她旁边的姑娘今日不在,令四周冷冷清清的。“酒都没人喝了啊。”萧竹音叹气,她手边习惯性的放着一壶茶和一坛酒,茶自然是她的最爱,但这酒嘛……“酒也不错。”萧子衿仰面朝天,躺在洛叶的那张椅子上。两个人居然都不着急,你一盏我一盅的说瞎话。这可把崔大夫急坏了,他从刚刚开始就躲在门缝里朝外瞧,虽然明知坊主是为了洛丫头才找来的人,但这一层不捅破,卜知坊里所有的人都不好有行动,洛丫头这么久都不见踪影,万一……可怎生是好。正心烦着,却听萧子衿先开了口,“救人可以,但我得有好处。”萧竹音没做犹豫,她直接应声道:“你提。”“真干脆啊。”萧子衿虽然这么感叹着,却并不显得惊讶,“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好处。”他狡黠一笑,又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阎王城城主,是不是也姓萧?”“哈……”萧竹音笑了,她不置可否,“萧公子请午夜动身吧,到时自有卜知坊的人接应。”“我的问题,你可没有回答啊。”萧子衿拍了拍衣裳下摆,话不必说透,他的心里又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