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沈舒年给方砚知测量尺寸了。不知为何,看着拉长卷尺走上前来的沈舒年,方砚知收了笑意,竟然会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他咽了口口水,压住心上莫名其妙的悸动,强撑着身子试图给大脑发号施令,让它好好控制身体不要再闹出笑话来。
沈舒年站在他的身前,双手带着卷尺展开,环住方砚知的腰。二人靠得很近,方砚知甚至还能闻见沈舒年衣领处散发着的淡淡的熏香味。
他有些窘迫,微不可查地向外仰着身子,想要离沈舒年远一点。沈舒年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以为方砚知又不肯好好配合测量腰围,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脊背,威胁警告的意思呼之欲出。
方砚知被沈舒年拍了一个激灵,险些在台子上直接蹦了起来。可是扭头一看,那个老裁缝还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十分不满。
对上老裁缝那张了无生趣的脸,方砚知心里那些旖旎绮丽的幻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半点没在心上留下痕迹。沈舒年不是外人,他的靠近要比老裁缝的靠近让方砚知适应的多,为此他控制着自己,没有继续向外歪着。
这回总算顺利了许多,沈舒年成功地量到了尺寸。怕测量不准,他又按着方砚知的肩膀再度量了一遍数据,见相差无几之后才满意地将卷尺递还给了身旁的裁缝。
那裁缝脸色极臭,对方砚知这样不配合的顾客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还迁怒了和他一道的沈舒年。他没好气地接过卷尺,将方砚知的身材数据记在了一旁的纸上,问了些基本要求后便催着人离开。
方砚知尴尬地挠了挠头,打算带沈舒年离开。刚踏出一步又想起来了极其重要的事情,朝裁缝喊道:“我要得急,还望师傅早日裁制。”
十个顾客九个都说自己要得急,裁缝早就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要加钱。”
没想到方砚知突然笑了开来,声音敞亮又极富有青春气:“没问题,麻烦师傅了。”
除夕日张灯结彩, 箫鼓喧天。长安镇上两边的店铺早早就点燃了大红灯笼,橘红烛光与红纸交相辉映,一派温馨景色。
街头巷陌人声鼎沸, 到处可见欢声笑语, 喜气洋洋。水榭楼台红烛摇曳, 高楼酒台之上文人墨客赏景观花, 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一架马车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而过, 车上站着一个娉娉婷婷的姑娘, 薄纱掩面, 身披斗篷, 正笑意盈盈地往街道两旁的行人中洒着糖果鲜花和丝帕香囊,为来年讨个好彩头。
方砚知和沈舒年并肩而行,一道穿梭于拥挤人chao之中。今日街上未免太过热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马车驶过, 带来香风阵阵,落下一朵开得正盛的海棠。方砚知眼疾手快,伸手拦截, 将即将落在沈舒年头上的海棠花捞了过来。
他二指捻着被修剪的细短的海棠花jing, 对着沈舒年左瞧右看, 末了忽而一笑,将花朵往他的领口别了进去。
沈舒年看着自己身上莫名长出来的艳红海棠, 又看了一下自己雪白的毛绒披风, 笑着说道:“砚知, 这样可不搭啊。”
方砚知没听出来他委婉的拒绝,又或者他其实听出来了, 却装作一无所知。他双手环抱胸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乐上眉梢道:“既然是个彩头,那必定得好好戴在身上。”
“你一身雪白,看着真让人没有实感。”他看了一看沈舒年,见此人被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缓缓开口道,“一点海棠点缀,就当是新年一抹艳色。”
沈舒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拨弄了一下海棠花瓣。那海棠该是新鲜采摘下来的,花片无半点枯萎迹象,当真是惹人怜爱得很。
方砚知以为沈舒年是要取下花来,顿时紧张了起来,几乎屏住呼吸,视线一动不动地去看沈舒年的动作。沈舒年轻轻睨他一眼,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来。
他收回手中,任由那海棠以一种不lun不类的姿态簪在他的衣襟上:“方大公子亲自为我簪上的花,我又怎么会有取下来的意思。”
说罢,他也不管方砚知是个什么想法,嘴角的笑意未曾落下,将方砚知甩在了身后,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方砚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沈舒年戏弄了,愣在原地羞了个大红脸。见沈舒年已经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他的羞涩才慢慢变成了羞恼,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赶到沈舒年的身边。
“你又跟我乱开玩笑。”方砚知耳朵悄悄红了,故作恼怒地去瞪沈舒年。沈舒年悠然自得,对方砚知的控诉没有半点表示。
二人打打闹闹,多半是方砚知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沈舒年时不时应和着发表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方砚知有时候会赞同他的想法,有时候又会被他气个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撇下人走了。
想是这样想,可方砚知却是不敢离开沈舒年半步。长安镇上人流攒动,熙来攘往,他生怕自己分神,一个没看住,这纸糊的美人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