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上一动,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继续将视线投入到自己的话本当中,满怀期待地等着方砚知走进屋来。
方砚知看着自己Jing心养育的花朵开得花团锦簇,心情愉悦。走进屋内看到桌边执卷的沈舒年,如同凡尘谪仙一尘不染,更是觉得满足。他静悄悄地朝沈舒年走了过去,从身后掏出一捧山茶花来。
方砚知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却骄傲得很,将山茶不由分说地塞进沈舒年的怀里:“今早出门,见花坊山茶开得热烈,便买来赠予你。”
沈舒年鼻尖微动,嗅到了山茶花那淡雅的香气,微微笑了一下,缓声答道:“谢谢,我很喜欢。”
安庆村上虽然比不得长安镇上繁华, 可是新春装扮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方砚知迷迷糊糊刚才睡醒,就见窗外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正在大声招呼着自己。
“老三!开门!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是阿飞的声音。方砚知缓缓清醒过来, 因着快到新年不宜生气, 他的起床气不翼而飞, 反而有些疑惑不解地披上外衣, 趿着鞋子就慢慢悠悠地去给阿飞开门。
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天气也渐渐的冷了下来。方砚知刚一开门就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而面前的人面色冻得发红, 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他侧开身子将门拉开一条缝, 既方便了阿飞进出又尽可能地将冷空气隔绝在外。阿飞从他那小气巴拉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哈着手心给自己传递热量。
阿飞的进入给屋子里带来了一些凉意,方砚知本来就穿得少,刚才又被冷气劈头盖脸地糊了一脸,现下更是觉得冷。反正阿飞也不是外人,他便也没有计较那待客之礼, 慢悠悠地脱了鞋子,坐回到了自己暖和的被窝里。
一进被子,方砚知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困意再度卷土重来, 死灰复燃般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进去。方砚知打了个哈欠, 眼睛困出了些许泪花, 语气中都藏着些许水汽地问道:
“阿飞,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因着哈欠, 方砚知的话语显得有些怪声怪调, “困死我了, 大冬天的你都不睡懒觉的吗?”
见方砚知目前没有心气招待自己,阿飞便自己给自己寻个安排。他拉出一把椅子, 从善如流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了一口后驱散身上寒意,末了才责怪似得瞪了方砚知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死?赶快给我呸呸呸。”
他将茶杯放下,茶水滚烫,烫得他舌尖发麻,只得缓缓再喝:“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你这几天可得给我好好注意言辞,千万别造口孽,给自己来年讨个吉利。”
方砚知乖巧地应了:“好。”
可是阿飞仍觉不满,高大身形往方砚知床前一杵,拉着马上就要再会周公的方砚知的胳膊,硬生生地将人从被窝里面拽了起来,严肃地说道:“赶快呸三声,让菩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方砚知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觉得这是不折不扣的封建迷信,阿飞算是小题大做。可他转念一想,这朴实的农村汉子到底是关心自己,便也轻笑着应下了:“好。”
他将自己的胳膊从阿飞的手里抽出来,靠在床头向床外探出了脑袋,对着地面连连呸了三声,床边的人这才满意,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他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已经晾了一会儿的茶杯喝了起来。现下茶水不冷不热,是最好的入口温度。阿飞满意地喝着,过了一会儿又再度提醒方砚知,悠悠地说道:“一直到新年过完这段时间,老三,你可得给我注意着点,千万别说死字。”
方砚知再度连连称是,末了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好好好,我要困发财了。阿飞,你自便啊,我再躺一会儿。”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奇怪,阿飞浓密的眉毛困惑地皱了起来,刚想好好掰扯掰扯他这话是个什么道理,可见方砚知一脸困倦的模样,便收了念头。
行吧,爱怎么说怎么说,只要别说死就好。
他心胸开阔,不打算和方砚知一般计较。
阿飞原本以为方砚知只是说的客气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却半晌都没等到一个回应。等他一杯茶喝完,疑惑地上前去看,却发现方砚知居然真的躺下睡着了。
他顿时怒不可遏,想着自己冒着严寒跑这一趟,这主人家当真不管客人死活,睡得那叫一个安稳悠闲。阿飞刚想上手给方砚知被子掀了,让这人好好学学什么叫人情世故,还没上手,就先歇了念头。
算了,想睡就睡吧,反正我也就是来送个东西。
他宅心仁厚,不打算和方砚知这样的无知小人一般计较。
想通了这点,他再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后,便带着东西去找沈舒年。
他和沈舒年是依靠方砚知才有的联系, 二人私底下其实交集不多。方砚知这样与众不同的读书人算是少有,再加上二人又是狐朋狗友,相处之中自是融洽。
可是沈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