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道:“你需要派人把地上的动物粪便全部清扫干净,别再让人把屎尿往街上或广场上倒,我知道很多人习惯这样,但脏乱的环境,是瘟疫会到处滋生的原因之一。粪便清扫干净后,再拿滚水冲洗过,把脏水都扫进沟渠里,不要积得到处都是,蚊虫会产卵在那些积水里,所以你也得把你的水井加盖,所有的飮用水都要煮滚沸腾后再喝。那些生病的人在哪里?你需要将他们全都集中在一起,隔离起来。”“我已经做了。”他不是笨蛋,他在军队中待过,知道瘟疫会传染。他指着内庭广场里的一栋房舍,道:“他们都在那里。”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知道该这么做,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很好。”她抓着裙子,提高她的裙摆,快速的走了过去。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但不忘先把手中那小女孩放下地,他不想让那孩子靠近那栋房舍。那女人打开了门,踏进去一步,然后瞬间倒抽一口气,飞快退了出来。他知道为什么,那里面很臭。他以为她不会再进去,但她只是不可思议的看他一眼,然后从她自己衣裙的兜里,掏出一条手绢,绕过口鼻绑在后脑,跟着深吸口气,义无反顾的踏了进去。她打开了门窗,查看病人。屋子里躺了十几个人,除了大人,还有四个孩子。他的厨娘也躺在那儿,事实上,她是这一次最早发病的人。屋子里空气很糟,大部分的病人都在咳嗽,病恹恹的躺在毯子上。她查看了一下每一个人的状况,在看到那像山怪一样高大,占据了整整两个睡铺的迈克尔时,她多看了一眼,那可怜的家伙因饥饿和染病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但就算只剩骨架,依然也很可观。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回头示意他一起离开。走出门外,她拉下那手绢,看着他说。“这地方不行,你这里比较通风的房间在哪里?”他抬手指着城门墙上的其中一座塔楼。“那里。”她掉头看去,跟着直接转身走过去查看,不忘在途中拿了一把躺在城墙角落的扫把。他再次跟上,只见她脚下不停的回头看着他,道:“先叫人去煮沸水。”他拧眉,但仍在她的坚持下,转身朝着厨房那儿,扬声开口:“苏菲亚,煮锅沸水过来!”她满意的点头,再次掉头,穿过内庭广场,爬上塔楼。那女人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八成是之前脚受过伤。她走在平地上时,没那么明显,但当她开始爬楼梯,明显能看出她右脚比较费力,她小心的抓着扫把,扶着墙往上走,他能看见她裙摆下方的小腿,但她穿着黑色的袜子,他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不对。她爬上了那塔楼,石砌的塔楼对城堡外的那一面虽然只开了几个箭孔,但对城堡内的这一边,却有几扇半个人高的窗,她把木窗打开,冷凉的空气迎面而来,但温暖的阳光也同时洒落。他看着她像女王一样的检视这个房间,然后点点头,和他宣告。“这里很好,光线充足,也通风。我会把这地方清干净,你还有干净的床单和衣物吗?有的话就让人拿过来。没有的话,就尽快去洗干净。病人的衣物、床单都需要尽量每天换洗,洗完还要用沸水煮过。我需要我屋子里的药草、酊剂和浸泡油,我相信你知道东西在哪里。”他知道,不过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什么酊剂?”“屋子里那些装着ye体的玻璃瓶,我需要鼠尾草、熏衣草和迷迭香,还有洋甘菊——”见他拧起了眉,她顿了一下,显然发现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改口道:“算了,你全部拿过来好了,小心别打破。”他转身要走,却听到她又叫住他。“大人。”他停下脚步,回身。那霸道的小女人,看着他再次强调。“我不是女巫,不会魔法,你知道吧?”他也看得出她眼里的担忧,所以他开了口。“我知道。”那男人走了。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她依然有些紧张,几乎有些晕眩,怀疑自己鲁莽的接了一个烂摊子,可当她忙着深呼吸,镇定自己时,她听到他的声音在楼下内庭广场里响起。
她偷偷探头从窗户往下看,他在广场上,对着几个被他叫出来的仆人说话。她听到些许字眼,像不是女巫、总管、必须听她的命令。很好。他在说明她的事情,她松了口气。没多久,一位小厮牵出一匹马,他翻身上马,骑马走了。然后,她看见两位女仆,扛着一锅水从某扇门里走了出来,那锅水冒着白烟,是她要的沸水。她以为她们会直接把水抬上来,于是开始扫地。谁知等她把地上那堆都不知放了多久的灯芯草扫干净,却久等不到人来,她探头再去看,才发现那锅沸水被放在塔楼门口,两位女仆不见踪影。她翻了个白眼,知道她们还是怕她,只得自己下楼。那锅水太重了,而且仍在冒烟,她无法轻易将它抬上楼而不打翻它,她深吸口气,走到门外。几个原本在广场上打扫的人,一见她出来,立刻又做鸟兽散。她镇定的看着那些紧闭的门窗,认出方才那间女仆抬水出来的房门,便鼓起勇气,穿越广场,走上前敲了敲门。门里传来惊喘声,但没人开门。如她所想的,这些人怕她,比她怕她们多。她没再费事敲门,直接开口扬声:“我知道大人方才和你们说了,我是新来的总管,我需要有人把水抬上塔楼,你们必须帮我,还是你们想违抗大人的命令?”她不喜欢威胁别人,但她真的需要帮忙。门内一片安静,她等了半晌,然后,终于,那扇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女仆服装,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后,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