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军待在府里的十天,三个姨娘还算安分,毕竟她们还是顾忌赵破军。他是赵儒元唯一的儿子,而她们连个女儿都没有,赵破军从来不给她们好脸色看,视她们为无物,而这就是她们最担心的事情。将来若有一天赵儒元走了,她们也老了,恐怕赵破军会将她们统统送到尼姑庵或是道观去念经修行,她们相信,赵破军是不会照顾她们终老的。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她们总是不断在争宠、在争取。过往,赵家吃穿用度的所有帐目都是由老管事黄百福负责,黄百福今年快七十了,他是孙yin香自娘家带来的人,完全听命于赵破军,也因此,她们花的每分每毫都必须经过黄百福,想在身边多留一点钱,就得想方设法,巧立名目,却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真正能存下的私房钱少之又少。如今,掌中馈的人变成钱蛮蛮,黄百福便退下养老,钱蛮蛮在娘家就是管钱的,在她眼皮子底下,三人恐怕更难攒钱了。想到这儿,她们越来越担心、越来越不安,原本极爱争风吃醋的三人有了忧患意识,竟意外的团结起来。这日,三人正准备结伴出门挑选布料订做新衣,一到门口便撞见正好上门来找赵儒元的沈红鱼。沈红鱼是京城知名花楼“花漫天”的东家兼鸨母,年已四十,但身段及脸蛋都保养得宜,又颇有手腕,深得男人的心。她与赵儒元是这半年来才相识的,从此隔三差五的就来拜访。之前适逢赵破军跟钱蛮蛮新婚,她的身分不好前来,而今,赵破军已销假上任,她便又寻上门来。一见外侮,李氏、周氏及欧阳氏更加团结一致。“沈红鱼,你怎么又来了?”“三位姊姊,红鱼是来探望将军老爷的。”沈红鱼态度和气。“谁是你的姊姊?”周氏不以为然。“是啊,你还比我大上三岁呢!”欧阳氏说。沈红鱼嫣然一笑“红鱼论辈不论岁,是基于尊重才喊三位姊姊,若你们介意,红鱼改口便是。”见她气定神闲,三人同仇敌忾,炮火更加猛烈。“沈红鱼,你知道这儿是将军府吗?你知道这儿住着的不只卫武将军,还有兵部尚书吗?”李氏态度傲然“你这种身分的女人,怎敢上门来?”“红鱼不偷不抢、不坑不骗,凭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我可骄傲得很。”沈红鱼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也不会笑骂由人“反观三位,未嫁时家里养着,嫁进将军府后也只是仰人鼻息,有什么好说嘴?”三人一听,气急败坏。“沈红鱼,你竟敢”“行了。”沈红鱼不客气的打断她们“我要见的人是将军老爷,并不是你们,可以让让吗?”“不让!”李氏三人摆开阵式,挡着沈红鱼的去路。眼见战火一触即发,两旁的仆婢们束手无策,莫可奈何。就在这紧张之际,钱蛮蛮清脆的嗓音传来——“三位姨娘。”听见她的声音,李氏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她。看着眼前这场女人的大乱斗,钱蛮蛮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少夫人,你来得正好。”李氏一见她来,立刻拉她加入战局“这个女人是烟花女子,咱们不能让她进赵家大门,脏了赵家名声。”钱蛮蛮一听,噗的一笑。众人一怔,疑惑的看着她。她掩唇笑道:“姨娘,你这话未免说得严重了些,不管是谁进了赵家的门,都不至于脏了赵家名声的。”说罢,她看着沈红鱼。“敢问如何称呼?”“沈红鱼。”沈红鱼答道“我是花漫天的老板娘。”“喔,失敬。”钱蛮蛮在京城走跳那么久,当然知道花漫天是什么样的地方。
“姑娘便是赵大人新婚的妻子吧?”沈红鱼对钱蛮蛮不算陌生,因为钱蛮蛮在京城里可是号人物。“正是。”钱蛮蛮直视着沈红鱼“三位姨娘性情率直,敢情方才说了一些失礼的话,我代她们向老板娘道歉。”她代李氏三人道歉,意即她认为李氏三人有错在先,沈红鱼听着,不禁有几分得意。“好说,少夫人真是明理人。”李氏三人见钱蛮蛮向沈红鱼道歉,又说她们失礼,十分激动不满,正想发作,钱蛮蛮又说话了。“但话说回来,老板娘是客,刚才的言行也有失礼数。”此话一出,沈红鱼一顿。“老板娘说三位姨娘未嫁前由家里养着,嫁进赵家也是仰人鼻息,此言差矣。”钱蛮蛮深深一笑“三位姨娘都出身书香门第,出嫁前家里养着,那是她们命好,不是她们的错。”李氏三人听见她这么说,眼睛登时一亮,惊疑的看着她。“再说,嫁进赵家,她们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长项,我未嫁进赵家前,赵家也是由她们打理着,怎能说她们是仰人鼻息呢?”看钱蛮蛮帮着她们对付外人,李氏三人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及存在感,不自觉抬头挺胸,一脸骄傲。“少夫人真是不容易。”沈红鱼发现钱蛮蛮年纪虽轻,却不可欺,便也软了下来“沈红鱼受教了。”“老板娘千万别这么说。”钱蛮蛮不卑不亢,态度从容“来者是客,老板娘要拜访我爹,我请人为你领路便是。”“少夫人,”李氏难掩惊急“你要让她见老爷?”“姨娘,”钱蛮蛮淡淡一笑“老板娘可是爹的客人呀,若爹知道姨娘将她拦在门外,恐怕也不会高兴吧。”听她这么一说,李氏也觉有理,可又打从心里不甘心。钱蛮蛮唤来一名家丁,要他带着沈红鱼去见赵儒元。沈红鱼定定的看着钱蛮蛮,眼底有着佩服及不可置信,跟着家丁离去之前,她忍不住对钱蛮蛮说:“赵大人真是慧眼独具,娶妻如少夫人,男人之幸。”“过奖了。”钱蛮蛮谦逊地回道。沈红鱼随着家丁离开后,钱蛮蛮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