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他就被靳尘推开了,还没再说什么,靳尘就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这样。”靳尘别过头,忍住不去看越初云的脸。
“怎么了?”越初云心里一惊,却还没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生气我骗你?我不是存心想骗你的,我不喜欢这个身份才没有告诉你,我也确实叫皎皎,这是我的小名。”
“……”
“你不用说这些。”靳尘摇了摇头,很警惕地去把门关上了,“我还有几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什么意思?”
靳尘刚认识越初云的时候,以为他可能不太智慧,现在知道不是,也仍然感觉越初云笨笨的。
“我和你之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我一个东澹人,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逃命过来,我来北泽是求生,不是寻死,你懂不懂?”
靳尘说得很有道理,但不知怎么的,没有一点底气。
越初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你是说你怕了?”
“能不怕吗?你可能只是寻个乐子,但我在这里没有户籍,如若有一天我跟你的事情败露了,哪怕你丈夫只是北泽的一个富户,打死我也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别说他还是小侯爷,是禁军统领,有权有势,我不像死,我想好好活着,有错吗?”
他才十几岁,他想好好活着,有什么错?
越初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因为靳尘说得没错,点头是因为,他明白了。
他一点也不笨。
“你什么时候走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得很平静了,好像他们俩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次的肌肤之亲,好像只是普通的主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过个七日吧,等丹书回来,他说会帮我安排,离了熠都,北泽还有很多地方可去,你……你也要多保重。”
现下如果越初云认清事实,及早结束他与靳尘之间的这场荒唐事,一切就还有转机,他还是可以好好地做世子内君,甚至是以后的侯爷内君,或许不久后他就会有一个过继的孩子,他的人生不会是了无希望。
不,他都不想要,要这样过一辈子,太可怕了。
“你能带我走吗?”
“你疯了?”靳尘惊讶地看着越初云,“你真是疯了。”
“我不是寻乐子,不是你说的吗?我们要一辈子这样好,你都是骗我的吗?”越初云也知道自己疯了,他半辈子都被养在深闺,不是在越府,就是再侯府,哪怕现在到了这南苑,还是身不由己。“我会想办法的,你带我走好不好?什么世子内君,我一点都不稀罕做,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
靳尘愣了。
他活了十七年,从来没听过有人跟他说想要跟他在一块儿。
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傻,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说要跟他走?
“你带我走好不好,这里很可怕,我每天困在这儿很难受,如果早知道你也要这样对我,那天你何苦救我,就让我溺死在湖里不行吗?你救了我,哄了我,还要这样对我,你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真是胡说八道,靳尘发现越初云挺不可救药的,他好心好意救了他,难道还是他的不是了。
要命的是,他好想亲亲他。
靳尘要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煞了,不是原本想的好好的吗,刚刚说得也都不错,怎么一见到越初云,就心软了呢,怎么一听他说这些疯话,自己也开始发疯了呢?
“不行。”靳尘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皎皎,别再犯傻了,你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带你走,我怎么带你走?你觉得我们能逃出你丈夫的手掌心吗?”
“他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困住我!”越初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发着狠,眼尾都红了一片,“凭什么我就要逆来顺受?他可以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我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了?”
“你是真的疯了,你……”靳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时日,他也打探了一些越初云的事情,知道他受过很大的委屈,“总之你跟我这样的人是没可能的。”
“你是什么人?别动不动就你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你出身不好我知道,可我现在又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一样,好不容易沾了点人气,等你走了,我又要做回这南苑的鬼了。”
“你这都是在钻牛角尖,你就是这样,明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别想不开,也别再寻死觅活的。”
“我不会。”越初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这辈子就碰过两个乾元,一个是他,一个是你,他心里没有我,却还要霸着我,而你,是个胆小鬼,是个孬种,睡了那么多回了,说跑就要跑了。”
还没等靳尘反驳,越初云便笑了笑走了。
尽管他神态洒脱,但靳尘总觉得,他要碎了。
靳尘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做了那么多粗活累活,晚上却无半分睡意。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越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