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一个小时,最后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
“所以,n=3时,等式成立。”
梁祯慢悠悠地念,谈青奋笔疾书。
那些草稿纸最后都让梁祯用去了,他把五个题重新算了一遍,然后念出来,让谈青抄。
一场教学最后变成了酣畅淋漓的听写。
最后一题写完,谈青甩了甩发酸的手。
梁祯看了看手机:“九点半了,我先走了。”
“好,不好意思耽误了你那么久,”谈青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糖,“请你吃糖,今天谢谢你。”
梁祯正想拒绝,却发现谈青掌心里摊着的正是那天送给他的镭射纸水果糖。
五颜六色的一把,在灯下折射出鲜艳的光。
他犹豫了一下,挑了颗黄色的——和那天一样。
谈青把他送到门外,脑袋探在门缝间:“同桌晚安。”
梁祯攥紧掌心的糖:“嗯。”
“咚——”
门关上了。
同桌很像什么。梁祯想。
他捏着糖,转身回了宿舍。
“你妈以前没让你上学?”
谈青刚合上门就听见周森和的冷嘲热讽。
“我困了,不想和你说话。”他冷着脸,转身进了卫生间,不忘把门带上,反锁。
便宜弟弟像是不会反击,周森和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卫生间里传来刷牙的声音,周森和挑挑眉,低头继续玩手里的psp。
半夜两点。
梁祯难得失眠了。
他从床上坐起,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楼下有细微的猫叫声,大概是趁保安不注意偷跑进来的。
喵、喵、喵。
梁祯喝水的动作一顿。
原来新同桌像猫。
他想。谈青最后是被周明扬叫人送回去的。
他吐了姓岳的一身,男人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往后退。
吐完之后他头昏眼花,只听见周明扬好像在替他赔罪。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出声劝着,谈青还没来得及看清姓岳的脸色如何,就被人扶着带走了。
黑色保时捷一路驶回周宅,谈青坐在后座,头靠在窗沿上。
他让司机关了空调,夜风顺着窗缝流进,吹得他眼睛发涩,揉两下竟然揉出了泪水。
有流浪歌手在天桥上弹吉他唱歌,声音透过劣质音响变得雾蒙蒙,一首梅艳芳的《似水流年》飘散在霓虹夜幕下。
那歌声与谈小英七八分相似,谈青不由得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被司机连忙制止了。
他恍惚间想起一件事。那时在洗头房,他盘着腿在小房间里看电视。有个喝醉的嫖客闯了进来,裸着干瘦的上身,靠在门边对他嘿嘿地笑。
谈青吓了一跳,往沙发里缩。
男人晃悠悠地靠近他。
谈小英踩着亮皮高跟鞋急匆匆地走过来,吊带外面只披了件水蓝色的纱巾,她勾着男人的手臂,强行把人带走了。
那天谈小英没有说,但是谈青看到了。
她当时手里紧紧攥着把小水果刀,像是保护幼崽的母狼。
车开远了,歌声渐渐消散了。
谈青把头埋在手臂里。
谈小英,我想你了。
到了周宅,司机停下车,拿着手机叫谈青接电话。
谈青接过,手机屏幕上标着两个字“老板”。
他垂下眼:“喂?”
周明扬的声音传来,他那边很安静,或许酒局刚刚结束。
“明天晚上七点在家等着,司机带你去饭店,我们跟岳叔叔吃个饭。”
他声音强硬,语气近乎命令。
谈青拿手机的手收紧:“……爸,我明天学校有事,可能去不了。”
周明扬嗤了一声:“跟你老师说,他会批准的——明天记得把岳叔叔送你的表戴上,就这样,你早点休息吧。”
“嘟——”电话挂了。
壁钟滴答滴答地响,谈青赤足立在卧房的地毯上,来回地走。
明天一定不能去,周明扬是个没底线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他盯着壁钟里手工打磨的梨花木雕指针,瞳仁跟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坐落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电子表。
……周临山今天,好像在家。
“咚咚、咚咚。”
周临山坐在书桌后,正在审视电脑屏幕上的报表。
敲门声响起,他头也没抬道:“进。”
门后的人让他颇感意外。
新弟弟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还没走近周临山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酒味。
喝酒了?
——还是白酒。
他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