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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森和坐着,不知道在干嘛。
谈青胸口哽着一团气,回头问,语气不善:“我柜子里的瓷罐子呢?”
周森和头也不回:“圆的,上面画着几朵丑花,是吧?”
谈青克制不住站了起来:“还给我。”
周森和偏过个侧脸:“行啊,帮我办个事,我就还你。”
谈青咬牙:“凭什么,你不还给我,我就跟爸说。”
周森和嗤笑一声:“老头才不会管这破事,你想告状就去吧,你去了,我就把罐子砸了。”
“你他妈——”谈青冲过去,一脚踹在他椅子上。
周森和反应快,先一步站了起来,椅子应声倒地。
他站起来比谈青高半个头,视线居高临下,让谈青愈加愤怒。
“罐子在我这,我再说一遍,想要回去,你就得听我的。”
谈青气得浑身发颤,眼圈泛红,他就这样瞪了周森和半分钟,突然埋下了头,紧绷的肩膀也松下了,像是卸下口气。
“……办什么事?”
周森和扬了扬眉。
“其实很简单,只是追个人。”
这要求实在出人意料。
谈青猛地抬头:“……谁?”
周森和打了个响指,笑得不怀好意。
——“梁祯。”
周森和一手拿电话,一手拉开了门把手。
“我进你房间了,底片在哪?”
电话那头很吵,人声鼎沸,混杂着欢呼与电子乐曲的声音。
“在书柜那个黑色箱子里——hey,hit!”
周森和扬眉:“又喝酒?”
“夏季舞会,不喝就亏了,看到箱子没?”
房间里一尘不染,太阳恰好西照,更显窗明几净。手工打制的欧式书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相机,有老款的经典徕卡,也有价值不菲的哈苏x2d。甚至还有一些从国外集市里淘到的各种花色的傻瓜相机。
周其澜不常回国,卧房一空就是一年多。他走的时候不忘拿防尘膜包住他的宝贝相机们,平日里也不允许有人去碰这柜子。
如果不是为了替朋友的摄影展救急,急需一些以前拍过的老照片,就连周森和也不能碰他的宝贝们。
“看到了,你把这柜子包得像个木乃伊。”周森和掀开一层层的防尘膜,轻轻开了柜子,把里面最大的黑色箱子抱了出来。
箱子被分成了十几个长方格,贴着不同的标贴,但胶片无一例外都被隔光的包装保护得很好。
“你把‘廊桥遗梦’那一格的底片拿出来,这几天有空就把它们寄过来,地址我发你了。”
周森和把胶片拿了出来,约莫有个七八条的样子。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应该快了吧——底片千万不能见光啊,一旦见了光,你让我给你带的那些东西,一个都别想要了。”
“行,出国读个大学怎么还变啰嗦了。”
“私生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倒是喜欢装乖。”
周森和拿好底片,收好箱子,站起身往外走。
他经过书桌时无意地瞟了一眼,余光看到一幅照片。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又走了回来。
色调复古的胶片被框在一个塑料的花边相框里,和桌上其他木质典雅的相框形成强烈对比。
照片上是周其澜和一个男孩。
周其澜对着镜头伸出只手,嘴唇张开,像是在说什么——应该是照相的人没等他准备好就按了快门。
他身后站着个男孩,歪出上半身,冲镜头比了个耶,笑得很开心。
男孩头发很长,几乎落在颈侧,刘海遮住小半的眼眉,脸又被周其澜挡去一些。但不难看出男孩长得不错。
周森和停下不是因为周其澜跟个男孩这么亲密地照相。
而是因为这个男孩长得有些像便宜弟弟。
可惜胶片相机像素太低,男孩脸又被遮挡着,看不清全貌。
周森和眯着眼看了会儿,决定还是直接问问:“你书桌上那个白色相框的照片……”
电话那边突然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
周其澜冲着手机喊:“什么照片——活动要开始了,我先挂了——”
“嘟——”电话挂了。
周森和无声骂了一句,收起手机,他又盯着照片看了会儿,觉得是自己认错了。
照片上的男孩比谈青更矮更瘦,头发更长,甚至看起来笑得更开心。
也是,周其澜不是在国外就是在家里,怎么会和私生子认识呢。
于是他拿好手里的底片,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大概就是这样。”
谈青摸摸鼻子,露出一种困窘的神情。
他答应周森和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梁祯,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