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不定是听见她的传言,知道她名声不大好吧。
大姐说了,那个韩伯伯的儿子,前几天亲自把韩伯伯送到她家来。
到过她家。
这年代,一个镇上的都是知根知底的,随便打听一下,家底就一清二楚,人家说不定已经把她的底细都打听透彻了……是嫌弃她名声不好听吗?
温明曦在独自懊恼的时候,韩羡骁正坐在咖啡店对面的饭馆里,桌上摆着一壶酒一碟菜。
不过他没动筷,手上的胡萝卜,却已经被啃了泰半。
多傻啊!穿军大衣,拿胡萝卜?
这种招数,也不知那几个做人长辈的怎么想出来的。
韩羡骁自觉做不出这样的傻事儿,军大衣偏不穿,今天穿的是一件皮大衣,而手上的胡萝卜,他记得自己没拿……
那一定是出门前许爱卿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往他口袋里塞的,他刚刚闲着坐在这里没事,手往兜里一放摸到,闲得无聊,便啃起胡萝卜。
他倒是想看看,那姑娘会不会来?
总不能跟他谈亲戚,有那么上不得台面,连来都不来?
人倒是让他等到了……韩羡骁碰了碰跟前的筷子,人姑娘都来了,他不去见见,好像不太好。
婚事不成,还得当面说清楚,不能让人家姑娘跑了空。
也不知他那位首长爹在想什么,这样骄里娇气的姑娘,和他配吗?乱点鸳鸯谱……
韩羡骁拉开凳子站起身,往对面咖啡厅走。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见温明曦低着脑袋,灰溜溜和他擦肩而过,跑了……
什么玩意儿?
26
韩羡骁愣了一下, 手指摸摸眉毛。
他想过这姑娘不来,想过两人谈不成……就是没想过,人家不仅迟到, 还弄早退。
姑娘走得很快, 眼见地就要消失在拐角处, 韩羡骁烦躁地薅了薅头发,快步跟了过去。
韩羡骁腿长,很快追到温明曦身后,见她走得慢,便把脚步放得更慢, 不近不远地跟着。
县城的路韩羡骁也不陌生,看着走的像是要回去的路。
一路想了半天,一个头两个大,韩羡骁也没想到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他没经验。
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不成。这事儿搁在战友身上可以, 姑娘可不行,流氓才会这么做。
那怎么喊她?好像哪里都不太对。
韩羡骁刚准备上前, 就见温明曦不太对劲。
两只手都搁在脸前, 从背影看, 怎么那么像在抹眼泪?
这下韩羡骁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不上他, 说清楚就好不是, 怎么还哭了, 至于这么委屈吗?
正想上去跟她说清楚,温明曦忽地停下脚步,韩羡骁紧跟着脚下也收住, 插着兜闲散地朝周围张望, 宛如自己就是过路人。
看看地面, 看看脚,再看看巷子边的青砖墙。
温明曦是闻到香味忽地记起自己还没吃饭,瞅见路边有卖馒头包子的店,才停下来掏出饭票,又数了几张钱。
买了一个黑面馒头、一个菜包,从售货员手里接过,立刻塞到棉大衣里,又接着上路。
韩羡骁一时又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姑娘哪里像个伤心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怎么还吃得下?
而温明曦,就跟没事人一样,还知道买吃的。
反倒是他自己,还在饿肚子。
更奇怪的是,温明曦买了也不吃,脚下飞快往城外走。
越走人越少,韩羡骁想着也好,人少一点,好说话。
不然聊这些事,还真怕人家姑娘下不来台。回头再哭得梨花带雨,他真哄不来。
但走着走着,这地儿,也着实有点偏了。
温明曦好不容易找了个清净地,有挡风的大树干,离大路不远,这才心满意足地站在树下,掏出只剩余温的馒头啃起来。
然后任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这还是她穿过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哭。
算不上奔溃,但心里就是难受。
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穿来这么多天,前世的今生的,不知道是反射弧太慢还是她承受能力太好,居然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生活的跟过去不是一个世界。?蕐
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她要接受自己必须在这个世界好好扎根的事实。
温明曦知道自己会的,上一世她就经常被人夸是打不死的小强,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也会茁壮地往上生长,充满生命力。
放眼望去,白皑皑一片孤寂枯朽的北大荒,与上一世四季如春的故乡如此不同。
她会和北大荒一起变成北大仓。
但此情此景,实在是太适合哭了,就让她暂且哭一下吧。
温明曦吃下最后一口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