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典籍《东巴鲁饶》中,描述过大理国在云端之上,金鸾生活的地方。因此这个节日被命名为登天节,我们的寨子叫做万古寨。就连这个神像,也是有说道的。”
她好像忘记了祁景的身份,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将那些故事娓娓道来。
“这个神像叫塔贝路,长的和神明一摸一样,被视为神明在人间的化身。传说中,被神明驱逐的人,会被塔贝路吃掉,它的肚子通往暗无天日的地狱。等到人再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班纳若虫,不被允许走亨日皮,不能种下一朵属于自己的花,灵魂再也没有了归处。因此,它的寓意是,神罚。”
祁景越听越觉得不对,他看向“阿月拉”,他已经走完了大半路程,因为角度的差异,那蚂蚁一样的身影就像要走入神明的口中似的。
“所以您看,每年登天节,塔贝路都会代替神明站在这里,我们想借助它,洗清傈西人身上的罪孽。”神婆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同了,那苍老沙哑的声线越来越平稳,她转过头,对祁景露出了一个与之前那副惶恐和痴迷的丑态截然不同的,充满了从容与平静的微笑。
“而今年,阿月拉就代表着我们全体傈西人,献祭出自己的生命,接受这场神罚!”
就像数九寒天突然被推进了冻住的冰窟里,祁景全身的血ye都凉了下来,他不管不顾的大喊道:“停下!停下!”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那极为不详的预感让他浑身颤抖,拼命跑向了长长的登云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隐听到了他的呼唤,在登云梯上回过了头。与此同时,虔诚的伏在地上的人们,忽然感觉笼罩在头上的Yin影动了起来,一丝刺目的日光从神像背光的脸侧照了下来,那Yin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是神像在动。
“这是神迹,是神迹啊——”
就在他们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中,神像高高举起了手臂,好像要握住天空中的太阳,然后,重重的砸了下来!
哐啷啷——
好像一道惊天霹雷,长长的石梯被当中砸成了两段,发出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一人高的巨石被砸成了碎石和齑粉,山洪一般,哗啦啦的滚入了人群中去!
欢呼声还未止,惊恐的尖叫声已经划破了天空,人群像煮开了的沸水,四散惊逃,推挤踩踏之间,无数人倒在了地上。
祁景拼命的用眼睛寻找江隐的身影,却见那神像也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珠,滴溜溜的在寻找着什么。那张用彩漆Jing心绘制的俊美脸庞上,一张嘴大大的张开,嘴角的机械而僵硬的动着,彩漆因为那动作剥落下来,露出底下丑陋的活动装置,好像一只滑稽又可怖的木偶。
他又几拳把石梯砸了个稀巴烂,料定江隐就算在此也无法生还,慢慢的将眼珠转到了人群之中。
祁景还在想再找,一只手忽然将他掰了过来,在极度的焦急和日光带来的晕眩感中,他几乎没看清楚这是谁。
“喂!喂!”那手的主人摇晃了他好几下,他的眼睛才聚上焦,是陈厝。
陈厝和瞿清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这个石台,陈厝用力攥着他的肩膀:“兄弟,听着,江隐那么厉害,他会没事的!现在这么多人呢,你得支棱起来啊!”
祁景用力摇了摇头,终于让自己从那阵心慌意乱中回过神来,他又看了那巨大的神像一眼,咬了咬牙,跑向了乱成一团的人群,大声道:“大家听我说——”
“把身边的伤者扶起来,快点离开这里!”
陈厝和瞿清白也站上高地,大声呼喊着,主持着秩序:“不要踩到人,不要推挤,从这边走!”
“回家!回家!”
在他们坚定的呼喊中,人们终于平静了一些,他们惶惶不安的,快速的向被指引的方向走去,像一群懵懵懂懂的鸭群。
但是,一片Yin影再次笼罩在了他们头顶,巨大的手掌压了下来,像佛祖的五指山一样难以逃脱,神像的五指缓缓收拢,关节嘎吱作响,将五六个人抓在了手心里!
“救命,救命啊——”
本来已经走远的人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抓,又跑了回来,愤怒的捶打着神像柱子一样坚硬的双腿。
祁景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看那顶着自己的脸的神像张开深不见底的大口,将五六个人塞进了嘴里!
几个大活人就那么进了它的肚子,一丝声响也没发出,好像那里真的通向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地狱。
捶打着它的腿的人们都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吃掉,那双玻璃眼珠缓慢的眨动了一下,又将手伸了过来,可是他们全身抖如筛糠,腿软的像面条一样,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看着死亡的Yin影越来越近。
忽然,一只手用力推开了他们,那个和神像长得一摸一样的年轻人,他们的神明大人怒吼着:“快跑啊!”
吓呆了的人们这才反应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