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杨冬青也看到了安少原,轻声和母亲道:“妈,少原来了。”她今天早上只让妈妈陪着她过来,没有让爸爸也来,怕激化了两边的矛盾,没必要在这一天还和安少原闹得不愉快。
江梅花立即上前和安少原道:“少原,冬青把离婚报告带过来了,你昨天答应的事,可得说话算话。”
安少原淡道:“婶子,这事我和冬青说。”径直走到了杨冬青跟前,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给她,“这里头是我们俩人的共同存款,都给你,我转业补贴的事,不在我们夫妻财产划分之内。”
听到这话,江梅花立即就不乐意了,“少原,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昨天可是口口声声说五五分的,你怎么……”
安少原打断了她,“婶子,昨天口口声声要全部的钱,这就是我们夫妻共同的全部财产。”他这话虽然是朝江梅花说的,却是看着杨冬青,他知道,江梅花不过是代替冬青和他讨价还价。
顿了一下又道:“冬青,转业费我留给我妈妈和姐姐,这个信封里是我能拿出的全部。”
杨冬青没有伸手,微微垂了眼睛道:“少原,我想不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是我对不住你,瞒了你很多事,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说到最后,杨冬青的眼角还带了泪。
安少原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她道:“冬青,你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就进去吧!”不知怎么,他现在看到杨冬青的眼泪,会想到鳄鱼的眼泪。心里不无自嘲地想,如果她现在还试图用眼泪来让他妥协或退让,那真是打错了主意。
杨冬青有些愕然地抬头,嘴巴嗫嚅了一下,却知道自己不好说有异议,轻轻看了一眼母亲,江梅花立即会意,开口道:“少原,我们昨天说好了的,是所有钱五五分,你这一下子就把大头去掉了,对我们冬青来说太不公平了。你也知道,冬青以后日子不好过,你们到底夫妻一场,你又是重感情的人,依我看还是按原来的分合适些,你说呢?”
江梅花说完,眼含期待地望着安少原。
安少原没有理会江梅花,直直地望着杨冬青问道:“冬青,这也是你的意思吗?”又提醒她道:“这事我和你的事,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孙大铭也看出来,杨冬青自己不吱声,指使她妈妈来替她说话,觉得自家小舅子,遇上这么个女人,真是要了命了。忍不住帮腔道:“杨同志,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不然就去和少原把证领了吧?我们这还赶车呢!”
安少原进一步问道:“或者,你今天不准备领离婚证?”
话说到这份上,杨冬青也只能开口道:“少原,我们说好的五五分,包括你的转业费,你知道我这情况有多难,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也请你为我多考虑一点。”
她这话一出来,安少原忽然就笑了,眼底却浮现了一点点凉意。
望着杨冬青道:“冬青,如果我上次没有从战场上回来,部队里给的这笔钱,也该是有我妈妈一份的,她给了我一条生命,我难道不为她的后半辈子考虑,而为你考虑吗?你又何曾为我考虑过一分一毫呢?”
但凡你为我考虑过一分一毫,今天我们也不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
谢林森说的没错,安少原确实是很敏锐的人,有些事,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去想,从昨天,杨家人出现在他家,指着他的母亲和姐姐姐夫骂的时候,在安少原心里,杨冬青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维护杨冬青的利益,还是维护他家的利益,其实已经不用过多考虑。
安少原看了眼手里的信封,不紧不缓地道:“冬青,这封信封里的钱,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情意,你如果有异议的话,恕我不奉陪了。”
江梅花提着心问道:“少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奉陪了?”
孙大铭翻了个白眼,“不陪你们演戏了,爱离不离,我小舅子要不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会好言好语地和你女儿提离婚提赔偿?她自己心里也不虚的慌?”
不说江梅花,就是杨冬青听了这话,眼皮都一跳,立即伸手把信封接了过来,和安少原道:“是我想多了,安同志,我们进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不过二十分钟,两人就领了各自的离婚证明,上头“财产处理”一栏上明晰地写着:“双方已协商完毕”。
从公社里头出来,杨冬青看似诚恳地朝安少原道:“少原,你是个好人,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到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不敢再说乞求你的谅解,希望你以后的路能够一切顺利。”
安少原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杨同志,后会无期。”转身就和孙大铭走了。
杨冬青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来一点惆怅。其实单从感情上来说,她对安少原,还是有几分情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这点情意,在四五年前,她决心嫁给沈俊平的时候,就已经所剩无几。
她想,如果是四五年前,她头一段婚姻,嫁的就是安少原,她和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