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森被方大夫一夸,整个儿焕发了第二春似的,喜不自胜,颤颤巍巍:“您老高见。”
方大夫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方大夫找了徒弟楚太医去预备gui苓膏,楚太医道:“这么短时间找一缸gui苓膏有点难。”
方大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你看看你,再看看石森,怪不得人家能一跃成为这皇宫大总管,人家主观能动性比你强一百倍一万倍。”
楚太医:“我可不敢跟他比,不过我师傅敢骂皇帝,石公公的师傅恐怕是不敢的。”
方大夫举着戒尺将他好一顿乱揍。
gui苓膏很快就预备妥当了,用坛子装着放进屋里。
众人还想看皇上个娘娘究竟想玩什么花样,给皇上一个眼神给杀退了。
岁岁背着手踱着步子迈进屋,一闻到味道口水就止不住了,连忙把自己下巴合上。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开口:“未免你找人代替,心头血我要看着你取。”
赵睿之含蓄的低头笑了笑:“不会的,我其实很感激你。若是没有您老人家扶持,今时今日我也不能与故人重逢。”
岁岁又发出那种小老鼠似的嘿嘿笑,赵睿之也不觉得瘆人,只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会儿才状似无意的问:“先前我没找到她,是不是因为她没回来?”
岁岁立即道:“可不么?唉,这家伙三魂七魄不全,我也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有今日之功的,等我收了利息,互不相欠,这场缘分也就算圆满了。”
赵睿之朝她拱了拱手:“一炷香将尽,可以开始了。”
他知道自己要是跟石森说,石森必定大呼小叫,因此自己备了匕首,拿出来正要行事,谁知却被她一下子拦住,笑眼明亮的瞧着他道:“大可不必,我自己来取。”
赵睿之一怔。
明明是同一张脸庞,但此刻他却没有一丝会错认的意思。
只见对方挑着嘴唇,五指张开在他面前画了个圈,突然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
赵睿之刹那感觉到胸口一酸。
天地万物变化无极,好比一棵树长满了果子,被路过的行人摘走了几颗,树不能说话,更不能拒绝。
“哎呀,不好意思,一下子取多了呢。”
没看清她到底怎么得手的,但他身上没有伤疤,反而手心里攥着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碗里,整整七滴,落完之后,她的手张开,里头干干净净。
“怎么办啊?”她语调轻快,歪着头看着他,“要不我再给你还回去吧?”
赵睿之不清楚她的来历出处,但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万一惹恼了对方,再如十年前一样一走了之,他还有多少十年能等得呢?
再者,从一碗到半碗到三滴,虽然是对方自己砍下来的价格,可他也怕对方翻脸,交易不成。
“不用,既然取了七滴,说不定这就是天意,余下的权做是对您的一点敬意吧。”
皇帝言笑晏晏,温润儒雅。
这要是换了十年前的他,甚至二十年前的他,叫他有这样的一番话,恐怕杀了他都得不到。
可岁月变迁,竟然一点点一滴滴的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没有从前的桀骜霸道。
岁岁笑眯了眼,这个样子有点像明鸾了。
他微微移开眼,看向一旁的窗户。
岁岁:“行了,你既然这样仗义,我也不能小气,罢了,人人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这可笑的世人都劝别人不去强求,自己却偷偷去强,一点都不地道,今日我们也强求一回。我得了你的好处,日后自然有回报……你请出去吧,一刻钟后就能见到完整的她了。”
赵睿之难得的迟疑,回头问:“她会记得我么?”
岁岁:“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可不是和事佬。”
赵睿之的底线已低到极点,闻言点了点头:“好,多谢告知。”
他关上门,关门之前,看见里头的人侧身对着他,摇头晃脑:“情之一事,害人不浅啊害人不浅。”
赵睿之把一刻钟的沙漏倒过来,看着那细沙如水一样的往下流,转身背对了墙面,目光幽远的看向殿门。
石森时不时的假装路过,眼睛还要用余光瞥过来,那么飞快,就像青蛙伸舌头卷蚊子一样。
赵睿之无视他的小动作,直到感受到墙体震动,低头一看沙漏,已经停了。
他喊了一声“明鸾”,转身往屋门去,推门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眼前看到的。
这本来是一间铺了厚青石的偏殿,如今明鸾坐在靠东墙的榻上,以手支颐,闭着眼睛沉睡。
而她脚下的地已经全成了新土,所有的青石不翼而飞。
若不是亲眼所见,赵睿之都不能相信。
他一脚踏进去,松软的土壤直接没过了鞋面。
“明鸾?”
他小心翼翼的喊,可是她什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