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清连忙上前要拉他起来,萧朗固执地跪着,将腰间涤尘解下,双手托举过头顶:“徒儿不孝,特请师父责罚。”
宋风清只看了一眼,便把剑搁在桌上:“你这是何意,你做了什么样的错事,犯得着要我拿涤尘来教训你?”
萧朗身板跪得直挺挺:“一直以来,师父对待我都是倾囊相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徒儿却一直有要事隐瞒师父,实在是有愧于师门。”
宋风清神情复杂:“你……”
许是萧朗惯来事事都让他满意,从未让他cao心,现在一坦诚,宋风清反而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
“我看你这架势,是选择要在今天将隐瞒的事情全都如实相告了?”他深吸一口气,负手道:“你先把话说清楚,我再看如何。”
“第一件事,是我隐瞒身份。”萧朗道:“我并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原名封朗,是魔教教主封霁的孪生兄弟。我自小在魔教长大,对于外头的世界一直心驰神往,所以才借了我娘亲的姓去闯荡江湖。”
这消息虽然与外界传言天差地别,但尚在宋风清的接受范围之内,他淡笑道:“闯荡江湖为何要隐姓埋名?魔教早在许多年前便弃恶从善,以魔教的小公子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起来只会更加方便。”
萧朗道:“当时太过年少,出江湖只靠着一腔热血,想要凭自己的能力行侠仗义游历四方。因此与家中说好,隐瞒一切身份背景,只做个纯粹的小游侠。”
“可在外头游历越久,就见到了越多的民生之苦,我不知不觉地离最初最纯粹的目的越走越远。后来机缘巧合地遇上了师父,谆谆教诲,多次助我渡过难关,我心中一半感激一半过意不去,不知道该在什么时机坦白自身来历。”
他面露愧色,宋风清如常一般面色温和,安抚般拍拍他的肩:“你错了,小朗。在我看来,你从未离开过你最初的目的。为小侠易,为大侠难,救济一人易,心系苍生难。身任武林盟主一职,带来的并不是无限风光,你做得越多,肩上责任便越重。”
“我当初会相中你做我的徒弟,便是看中你这颗赤子之心。”
宋风清道:“若是因为这个,你不必跪在这儿。我只气你没早些告知我,这算什么,我的宝贝徒弟明明父母健在兄弟和睦,我这个做师父的却连拜访也没拜访过一次?”
他如此一讲,萧朗内心更是沉甸甸地愧疚,他哑着嗓子道:“第二件错事……徒儿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这倒是着着实实惊讶了宋风清,他原先不是没有动过替他与宋书烟牵红线的心思,只是萧朗一向没有表现出过男女之情的意思,对所有姑娘的态度也只停留在亲和有礼,从不逾越一步。加上宋书烟与薛时济一来二去地看上了眼,他也就放弃了。
若不是他主动说出口,宋风清险些要以为自己这优秀的徒弟真的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只是他那句不该实在让宋风清有些心慌:“是谁?”
“您还记得,在坪邑的时候,曾经见到的那个阿木吗?”
宋风清恍惚了一瞬:“……是他?”
这世上断袖之癖不少,宋风清断没有因为这个而轻视他人的想法,只是……
“可他不是已经……”
“他没死。”萧朗道:“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时济才会这么替我遮挡。”
“胡来。”宋风清道:“哪有这么说人家的,这小子没个正型。”
薛时济平白挨了一骂,萧朗咬咬牙,又道:“其实,他原名不叫阿木,他叫……穆云翳。”
听到这三个字,宋风清瞳孔猛地收缩:“什么?”
“他是……穆千重的儿子?”
萧朗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简直是……胡闹,胡闹!”宋风清这回难以再维持淡然,他一掌拍上桌面,抖着嗓子问:“怎么会是他?他当初是刻意接近你的?”
“不。”萧朗道:“当时他正被教中叛徒追杀,误打误撞地遇上了我,我以为他是那座村庄的幸存者,便救下了他。”
“荒唐!”宋风清气得连连喘气:“后来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又怎么会……怎么会对他产生感情?”
“一线飞红的人指认了他。”萧朗黯然道:“我与他之间实在纠缠太多,也亏欠太多。”
宋风清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抓起涤尘。
萧朗不可抑制地一震,双膝却没离开过原地一分一毫。
“这剑不该用来教训你。”宋风清沉声道:“我该杀了他。”
“师父!”萧朗大惊失色,膝行几步拦住了他:“不可啊!”
“小朗,你总是不愿揣测,而是乐于用善的眼光去看人,但你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还有许多擅于伪装的人。”宋风清冷声道:“对方正是利用了你这一点,你让开,为师不愿伤你。”
萧朗忙道:“不,师父,早在这之前,我便已经彻彻底底地要与他了断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