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仞醒来的时候,江栗正趴在他手边休息。
江栗睡得不是很安稳,眼皮一直在不安地颤动,眉头微微轻皱,嘴角两侧抿紧了,嘴唇被拉成了一条直线。陆明仞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拿了块毯子盖在江栗身上,接着去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洗漱。回到卧室的时候,江栗还在睡觉,因为身上盖了毯子的缘故,所以表情缓和了不少,至少能做到安然入睡了。陆明仞也跟着趴在了床边,歪头打量着江栗的睡颜。
江栗的鼻尖红扑扑的,是被他自己低头在床单上闷出来的,他的脸色并不红润,甚至还有些苍白,眼圈是宿醉后留下的铁青。陆明仞伸出手,替江栗擦开了总是搔着他鼻子的碎发,接着把他抱上了床,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被子,同时还用拇指揉平了他眉心的褶皱。陆明仞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只是直到晚饭时候,江栗都没有醒来,甚至睡得更香了。
所以陆明仞直接把江栗抱上了车,让江栗平躺在车后座上,他坐在最右侧,把江栗的脑袋垫在自己的腿上。
一路上的路很是平稳,就算有颠簸,也更像是助眠的摇篮在轻轻晃动,让人陷入更深的酣睡中。
等到江栗醒来的时候,他就到了陆明仞的老家。陆明仞坐在床边,握住了江栗的手,向身后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弟弟陆行止解释:睡到现在才醒。”
江栗睡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陆明仞,而是他身后的陆行止。陆行止也看到了江栗,他退到了人群后,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难以言说的微妙。昨晚照顾你太累了那昨晚和我在一起的是谁陆明仞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妻子的异样,同样的转头去看身后的陆行止。
“那是我的弟弟,陆行止。”陆明仞抓住了江栗的手臂,向他介绍。
一般只有陆明仞想给江栗施压的时候,才会一个手掌全部掐住江栗的上臂,这样他可以随时把江栗抓到身边。
同样的,陆明仞也向他的弟弟介绍了江栗,只不过没有说江栗的名字,只是说:“这是你的嫂子,叫嫂子。”陆行止呼吸一窒,瞳孔rou眼可见的剧烈颤了一下,接着在他父母的催促下,一声“嫂子”从呼吸里勉强挤了出来。
陆妈妈拉起陆行止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是说你昨晚上遇到了个很可爱的人,什么时候追到手一起带回家吃饭”
陆行止清楚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盯着他的嫂子看下去了,他偏过头,率先走出了这个逼仄的房间,只抛下一句冷冰冰地:知道。”陆母奇怪地望着自己小儿子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后,决定还是把注意力放回自己大儿子身上,“吃饭去吧,睡了这么久,肯定是昨晚照顾明仞累坏了,赶紧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江栗跟着陆家人走到了餐厅,陆明仞和陆行止两兄弟似乎已经到了两看相生厌的地步,连落座中间都要隔个位置,而且打死都不坐到对面去,不想吃饭抬头的时候看到对方。结果江栗被安排到了他们的对面入座,江栗一抬头那就是两双炽热地瞳孔,灼灼地烧着江栗的视线的。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拍了拍江栗的肩膀说:“他们兄弟俩一直都不太对付,你别被他们的关系吓到了。”
江栗尴尬地笑笑,说着好。陆母入座了,入座后的第一句是:“明仞,你也多照顾点你弟弟。”两兄弟的关系恐怕已经不是“不对付”三个字能形容的。陆母又看着陆行止说:“行止,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犟着性子和你哥哥闹分家呢”陆家的公司和财产本来是完整一体的,直到这俩兄弟上台掌权的那一刻,直接被一劈为二,分成了两家公司。
明面上都是陆家的财产,实际上背地里互相不知道使过多少绊子,公司上下都会把对方公司当成眼中钉和敌对的竞争选手。一提到这事陆行止就气得眉头一横,再加上好不容易遇到个心仪的人,结果转眼成自己嫂子的怨气,他一拍桌子怒道:“妈,今早上公司的股价平白无故的暴涨,不让他入股就一直清散户的持股,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当二股东插手我的公司了!”笑一声,异常平静地说:“妈,你看,弟弟不让我照顾。”陆行止的情绪也跟着沉了下来,直到把目光放在江栗身上,看着他看了许久后才冷静地说:“你从来没有照顾过我的感受。”陆行止眼中的失望没能传达到陆明仞那,反倒让江栗全看见了,勾得江栗心里埋葬的愧疚如点燃的火苗急速攀升。
你从来没有过我的感受。
这句话像是在对陆明仞说,又像是在对江栗说,用着陆棱的脸,说着当初他们二人对陆棱造成的伤与痛。
江栗沉入了晦暗的思绪里,再顾不上去看谁。
陆明仞的目光没能从江栗那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他清楚地知道江栗的情绪是被他弟弟影响了,而不是因为自己变的失落。
一餐饭吃得桌上的三个年轻人都不开心,饭菜还纹丝不动的放在桌上,却有人早早地撂了筷子。
陆行止起了身,向着院门外走去。
修罗场里少了一个人,凝重的气氛就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瞬瓦解的如从未存在过一样。陆明仞忙着给江栗夹菜,江栗一口都没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