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稍退,隐隐有些羞惧,如此说话日后便不好想见,张洛惶急间欲出赵府,却见那府门被两三个护院女丁拦住,把个张洛进退不得地夹在当场。
厅堂里,赵小姐恐末婚夫因母嫌女,更怕个可心儿的郎就此走了,两下忧惧间潸然泪下,扯着方巾不住揩抹眼泪,把个财主急得直踱步,口里不住数落起出言不逊的妇人来。
「你等妇人休说那作贱人的话哩!」赵仓山怒到:「想当初玄州城里因兵乱横生瘟疫,俺全家阖府上下都病得差点没了,你当时正回了娘家,却不知那光景凄苦耶?正是贤婿尊师施药救人,才保得俺全家无事,日后平安富贵,更比以前昌盛,却不是师尊庇护耶?你这吃水忘源的,休要再胡说八道,见罪上人,其罪愆甚矣!」「此……此番也是为了女儿呀……」熟妇让蒙夫一骂,气焰当时矮了六分,却兀自心虚嘴硬到:「若那老道是个可玄州放疫,又假借治人哄财骗物的贼人,这遭不就是真真遭瘟了耶?」「咄!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休再多言!」赵仓山怒到:「你当我是个好哄骗的?我当年也是闯荡过两大洲两大洋的汉子,岂是个妖人就能哄的?」赵仓山少敛怒容,问那赵小姐到:「女儿,爹这番只问你要不要那小道士作夫家,若你点头答应,今后便任谁也不能挡了」「禀,禀爹爹……」赵小姐小声啜泣到:「小女见那小道士虽脏破了些,人却是一品俊朗的好人儿,便是王公贵胄,名伶戏子,似他这般俊的亦少有哩,想那小道士是个正直人,女儿这遭便招了他吧……」「既是如此,快招贤婿回事!」赵仓山一言既出,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张洛便被管家连搪带哄地带回堂内,羞刀难入鞘,自古便是如此,张洛把话说得太满,如今却又回来,便把脸红到耳根子上,头也不敢稍抬半分。
「贤婿此番莫怪,原是你岳母和你有些误会,为父已与她说清道明,现已无事,望贤婿莫要挂怀,此番看在小女青睐与你,我亦在此做主的份上,莫要与你岳母挂怀便是」赵仓山到。
「大人莫要如此说,与大人置气,只怕俺个破小老道还不配哩,承蒙错爱,便放小子回去,日后同师父说起,只道是小子孟浪见怒大人,非大人之过也」张洛深施一礼,再想走,却叫赵小姐拽住了。
「莫要走,你我早是名里夫妻,该同近共退才是!」赵小姐扯住张洛,颇失体统到:「你若不留下,奴家便作个终身活寡,挨那寂寞不过,奴家便吊死梁上,化作鬼也跟你哩!」「妈耶,这帮人都是失心疯吗?」张洛见赵小姐烈性,没成夫妻时便要以死相逼,又惊又疑的当口便吓得没了脾气,看来今天若不顺着这家人来,恐怕要死一两个了。
「好……好吧……」张洛躬身对那别扭的美熟妇深施一礼到:「大人莫怪小子说话忤逆,万乞恕小子见触之罪」那熟妇翻了个白眼,也不看张洛,没身入后堂了,赵仓山见状也不阻拦,兀自同张洛笑到:「你这小子颇有胆气,我家夫人虽顺着我,在外却是个鬼神难惹的严厉人,颇有勇气,颇有勇气……」那财主正色到:「既已不是外人,便要向你荐明,小女即你之妻,名作碧瑜,你岳母原姓曹,名为季儿,自嫁入家门,人呼其为赵曹氏,你二人虽有嫌隙,亦莫指名道姓」那财主又到:「你与碧瑜尚末行夫妻之礼,男女授受不亲,今先引你住客院,待到择日完婚后再圆房」赵仓山暗自把赵曹氏一番不逊之言思索再三,便暗地里留个心眼,先不办亲,只把小道士收留在家,暗地里考察明白几斤几两,何性何格,再作进步理会,那赵碧瑜赵小姐倒垂首低头似有不快,仍扯着张洛道袍,似有恋恋不舍之情,张洛心下只觉赵小姐甚不矜持,
便也从赵仓山之意,就在赵府西边角的客房里安身,那客房虽不及居室气派却也朴素舒适,张洛望着那无色琉璃的窗户,这般光景,倒比那窗户纸儿都煳不全的破庙舒服,话说张洛历经奇遇终到丈人家落脚,却不知今后又有几番波澜,几番迷雾?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