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转头跟上管家,便开始在那四进大宅里左转右饶,直至处假山林立,珍木如烟的所在,管家引张洛沿着石板路绕过一个个假山丽石,直至座堂皇房屋前停下。
「贵人请进,老爷夫人已在此等了多时了」管家深施一礼便躬身而腿,张洛下意识理了理头发衣裳,两步并作一步走入那富贵乡内。
那方圆十几丈的堂皇之屋乃是赵府会客大厅,厅上高挂琉璃灯笼琉璃盏,日影里便渗光溢彩煞是绚烂,那小道士走进门,见两侧摆着檀木桌椅,厅前高挂兰竹之图,珍瓶贵玩陈列四周,无一处不透着富贵奢华。
张洛回过神,只见一男一女端坐当中,那男人约有四十五六上下,国字脸,瘦长身子,梳三绺须,耷拉着眉,眼里混沌昏朦好似浊水一坛,只道是精神不济,站立坐行却颇有风度,比那规矩拘谨的管家又多了分富贵气度。
那女子貌态年轻却盘着头,脑后插一根百鸟簪,但从容貌来看至多四十出头,方颐广额,瓜子脸多肉却丰而不肥,远山眉烟熏般若隐若现,高山根,小琼鼻,唇若涂脂,暗生凉薄,相貌端庄雍容,身前两对玉球暗裹,紧绷欲凸之姿不逊梁氏,那女子大气好似前朝垂帘听政的新寡太后一般,相比那百媚横生的娇妾,更多了分主母气象。
张洛又见赵小姐低眉顺眼坐在一边,想必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末来的老丈人老丈母娘,那游神相貌的便是赵仓山赵财主,一旁的端庄妇人想必便是赵小姐的亲娘,那财主见张洛入见面无表情,只是端起茶碗饮那残茶,那熟妇不动声色,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冷笑,那小姐更沉默,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偷眼向张洛这厢观瞧,那堂中气氛一时僵冷下来,弄得张洛亦不自在,坐立难安,只是用眼去瞧自己鞋尖。
「还不跪拜,等甚呢!」赵小姐一旁小声提醒,张洛方才回过神,推金山倒玉柱轰然下拜,直到声「大人吉祥」「切……」熟妇喝了口茶,有意无意地吐了口茶叶子,财主顿了顿,兀自抬抬手示意那小道士起身。
「贤婿少礼,可到切近来」赵仓山嗓沙音哑地招呼张洛至近前,左右审视,上下打量,微微点了点头。
「贤婿莫慌,不要动就是」赵仓山探手在张洛裤裆头揩了一把,把那小道士吓得一哆嗦,心想这赵府倒不正经,逮谁捏谁裤裆玩儿。
「丈人这是?」张洛惊疑到。
「莫怕,我赵家选女婿向来如此」赵仓山哑然对赵小姐笑到:「碧瑜,此乃大男子,日后须严谨些,把好家门才是」赵小姐的脸腾地一红,强压嘴角一模笑意,微微点头不语。
「女儿,这人你可看得上吗?」那熟妇中气颇足,洪声问到。
「禀母亲大人,婚姻之事,一向由父母做主,莫将那缘分白白放走才是」赵小姐柔声软气到。
「啧……」熟妇面色颇有不悦到:「女儿,书生道士一向最会骗人,你平日里久在深闺不见男子,莫要见个男人便允了,你莫怪为娘多嘴,可也都是为了你好哩」那小姐怀春待放,当下便小声回驳到:「既是父亲选在家中,必是个良人哩,女儿,愿听父亲做主……」「哦……」赵财主暗明少女怀春,当面却不点破,便同那熟妇到:「既是爱女有愿,我看贤婿你便在府中吧,只是……」赵财主略一沉吟到:「许是我家人丁稀薄,我便有意招个绵延香火的上门女婿,不知贤婿……」「即可即可!便是让俺改姓也可!」张洛见事有门,急忙答复到。
「咦,你倒是个孟浪男子哩!」赵小姐喜形于色,出言逗那小道士到。
「咄!规矩哪里去了?」一旁的熟妇颜色一变,呵斥赵小姐,吧个雀跃的少女训得和霜打秸秆相似,一发抬不起头了。
「老爷,等本是高门富庶之家,恁的不也招个门当户对的,偏要寻个破久神棍为婿?」
熟妇烟眉微蹙,出言不逊到:「若是这小神棍游手好闲,赵家富贵,还养得他一生半世,早晚亦要落个破落,倘这小杂毛一发不和他师父学好,专会坑蒙拐骗,来了个吃绝户,到时候我两口子一没反抗的气力,二没守家的男丁,却不也落个现世现眼的下场?亦妇人愚见,打发他几百两银子,带着个媒人与他回山,就说与我家的婚约解了便是,日后再寻个好女婿,却不为美?」那妇人出言甚刁,言辞间却在理,想必这妇人也是个能守家持家的,见个小破道长平白来此,更是要小心警惕,仔细盘问怀疑,只是这话儿实在伤人,张洛闻言心中盛怒,当即怒目视那妇人,断喝一声到:「呔!俺不过穿得破落些,凭甚地辱俺名声也!想俺自幼跟随师父闯荡江湖,虽把那仙旅长生之术不甚精熟,四书五经,释道经文,俺脑里的抠出来,也足以堆满你这大堂了,至于寻医问药,开方救人亦不在话下,足下忒无道理,倒把俺做个不学无术,专谋家产之徒也?赵夫人这般猜忌挖苦,恶心之至!你把你那几百两银子做坛法事,超度超度那心里的怨毒之鬼罢,再休用那黄白之物侮辱于人!」张洛越说越忿,却不造次,一拂袖便转身向外走。
「贤婿莫走!贤婿!」赵仓山急忙起身吩咐下人把住门,休要放张洛走,张洛大踏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