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冠礼这天,沈栖霜去了。
他一身的霜色夹带靛蓝,乌黑的发丝已经完全束起,就像黑夜中散发的月光,藏在角落里也惹眼。
沈青梧知道他在这,一身素衣就找了过来。
“皇兄。”
他似乎很高兴。
“那么多人都在,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都还在准备,暂时顾不上我。”沈青梧关切问:”皇兄身体可好些了?”
说来也怪,
回宫许久,沈青梧未曾听说沈栖霜生病,他以为沈栖霜已经康復了。没曾想,冠礼过后立时就病了一场,闹得太医院人仰马翻。
还是如从前一般没查出端倪。
沈青梧担心他是真的,想让他病着也是真的。
他不如郑氏那般怨恨,小时候没有享受过一个皇子的待遇,没体会过从云端到泥地里的落差,不曾有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的恼怒。
从前,他没想置沈栖霜于死地,这段时间接触后,更没有念头起过。
他好像理解了何为兄弟。
沈青梧想要皇位,想要权利,却不愿意手足相残,而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郑氏能走出冷宫。他不敢不争,也不能不争。
权利是个好东西,所以病着总比健康好。
他扭头见到沈栖霜站在融融春光里,皮肤近乎透白脖颈处能看出青色的筋络,好像对方一直都这样,
脆弱——
沈青梧也不清楚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感觉就像是……
“皇兄,这个我很喜欢。”
沈栖霜侧目,沈青梧手里多了一红木锦盒,颜色喜庆又吉利。他知道里面是一支玉簪,那是他在朝上亲手送出去的。 ”喜欢就好。”沈栖霜摆摆手,东西再贵重,在长忆宫中不值一提。
他问:”怎么没见你生母?” ”母亲不认人,待会儿我去接她过来。”沈青梧转而打开锦盒说:”皇兄来了,不如为我戴上。还未试过,也不知道我用着会好看吗?”
玉簪雕刻Jing致,通体透净无一杂色,在玉中不可多得。不过沈青梧正要加冠,这做法并不合适。
沈栖霜将玉簪从锦盒中拿出来,
他抬起手,沈青梧矮身低头,目光交汇而错开。乌黑中别着一支明玉,自是好看的。 ”如何?” ”温润如玉,脂玉配你。” ”那一定是皇兄眼光好。”沈青梧笑了下,少见的弯了眉眼而非浅笑。他见沈栖霜没有过去的意思,询问道:”皇兄就在这里?” ”我不过去了,你早些去准备,待会儿他们找不到你要着急了。”
人多杂乱,徒增烦扰。
沈青梧没劝说,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没走出几步,沈栖霜叫住他。待沈青梧回头时,指了指头髮,提醒说:”别忘了。”
别忘了取下来。
沈青梧颔首,转身走远了。
沈栖霜目送他离开,
月前,
冠礼后,沈栖霜去皇后宫中请安,踏进门却没看见平日里伺候的人。屋里传来一阵木鱼敲击的声响,他顺着声音寻去,发现寝宫中有间密室。
第一眼看其中的布置,会误以为是佛堂。
皇后卸下钗环,正跪在软垫上礼佛。她闭着眼,敲击的声响正是从她手下传来的。
似乎察觉到有人,她睁开眼,看见沈栖霜毫无意外。
“来了,”皇后放下佛珠木鱼,起身走到沈栖霜身边,像是牵孩子的姿势一路拉着他进了佛堂,随后又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跪在佛前。
一连串的举动透着古怪,沈栖霜蹙着眉,仰头看向皇后。他并不害怕,隻觉得此时的她有些陌生。
恰逢二人独处,正安静时。
77冷不丁说:“你千万不要衝动,冷静冷静。”
沈栖霜没理睬他,直到案上一块红布被揭开,底下的牌位显露出来。
他抬眼便怔在原地,连起身都忘了。
黑漆的木牌上刻着几个字。
爱子栖霜之灵位
所有的不确定拨开云雾,摆在他面前。他明白了,皇后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眼前不是亲生,知道孩子被调换,知道这一切……
却没做声?
那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1搜到的内容不多,冠礼瞎编了一些,还有关于先行冠礼再成婚还是先成婚再什么,闹不清就按文中来吧
2这样子应该能接受?铺挺长的其实
3真不是故意卡这,写不下去了qaq
北地
皇后眼神温柔, 却不是对沈栖霜。她抚摸着牌位上的刻字,仿佛那才是她的孩子。
沈栖霜同样看着冰冷的木牌,那上面的字迹不像熟工, 多半是皇后自己刻的, 经过天长日久,字迹有些平了。他上身直立, 膝盖贴在软垫上像是被针扎过。
牌位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却代表皇后的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