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霜不喝酒,举了茶杯遮掩,视线扫过在场众人。
京中圈子就这么大,遇上熟面孔也是时常的事,他走动得勤快,京中勋贵能认出七七八八,听他们说起各家长短之际将关系理一遍。
说来也是77不够尽职,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何应对却对各家明仇暗恨一问三不知。
被动不如主动,淌了水不如搅浑,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不经意一瞥,看到沈青梧进门。
此次做东的是南平王府的小侯爷,他们家世袭罔替的爵位是祖辈在战场上拚杀换来的,是真正的功勋贵族之后。如今父辈在军中任职,他更是年纪轻轻封了侯爵。
南平王府应属中立,两边端水都不得罪、不怠慢。
小侯爷坐在左下首头排,距离并不算远,对方稍抬高了声问:“殿下可来过这里?近日酒楼新来了几个胡姬,生得美貌又能歌善舞。”
“多亏小侯爷邀约,我此来倒是有眼福。”
“不敢不敢,殿下赏脸才是蓬荜生辉。”
正在两人谈话间,
沈青梧被人引着来到右手下座,小侯爷招呼了几句,见他身边没带人来遣了边上人过去伺候。除了小侯爷,沈青梧隻向着沈栖霜拱了手。
随后默不作声,没人搭话他也不找人,拢着宽袖坐好,垂下眼静静看着面前菜肴,偶尔动下筷子。即不攀谈,也不抬头,似乎对这里不感兴趣——或者说,没有他说的那么有兴趣。
兴许席间有人看出他的”胆怯”,正在心里嗤鼻。
沈栖霜多看了几眼,
身在局中,他都不得空,怎么容许有人置身事外。 ”难得看见你来,”话是看着沈青梧说的,沈栖霜转头又说:“还是侯爷面子大,连皇弟都请动了。” ”殿下说笑,臣也是不久前才回京,对京中不熟悉。本想试试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请到一位,不曾想两位殿下都肯赏脸,由是备感荣幸。”
小侯爷甚是谦逊,沈栖霜对这话并无表示,一手举起杯遥遥相敬。
不多会儿,几个胡姬掀开帘子鱼贯而入,她们每人手里都捧着盘子、盛着胡饼。盘子放在厅堂中央,拿刀切开胡饼,与在座诸位一一分了。
为首的胡姬笑语,“客人趁热吃,凉了咯牙可不好。”
旋即奏乐漫舞,胡姬艳丽的裙摆绽开,美人如花舞姿轻巧,似在云间跳跃,浓烈的异域风情霎时弥漫在场中。
行酒至酣时,众人相继起身,或是左右互敬或是越席而立。
沈栖霜没人敢灌,
他自始至终在宴会都不曾饮酒,会过几场的都知道,凡是敬酒来人一律被他以身体不好挡了——这种说法自他出生起就有,万一真的出事,没人担得起责任,因此别人喝酒他惯是喝茶,凡酒外都独独为他备着。
沈青梧则不同,
好歹皇子,其他人也不能当作没看见,不惹事的敬一杯他随意,不饶人的定要他喝,也有擅自揣测的,以为沈栖霜并不喜欢这个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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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一个公子哥一手拿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 醉醺醺走到沈青梧面前。他兴许喝多了,说话都结巴还带着酒嗝。
“殿,殿下……我敬你一杯。”
先前沈青梧已经喝过, 他酒量浅容易上脸, 眼看着已经有了醉意——双目失神,迷迷糊糊看着对方倒酒, 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站起身挡住酒杯,同时推脱说:“我不能喝了, 下次……”
“殿下是嫌草民身份低微,不愿意喝吗?”那人抬起头, 脚步微微一晃似乎也醉了,手里端着的酒杯洒出不少酒水, “草民难得见到殿下, 听说二殿下性情温良,这才壮着胆子来敬。
还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我回去也能跟家里的庶兄弟夸谈。”
沈青梧听他说完,垂下眼脸上神色淡了许多, 隻道了句“不值一提”。
谁都知道,沈青梧的生母不过宫人出身,后来更为冷宫弃妃。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眼下能来赴宴的都是高官子弟,身份低也不会低到哪里。这人说自己低微又说起庶出兄弟, 多少有些刻意。
那人再度挡开沈青梧的手, “殿下请!”
眼看着这人推杯过来,沈青梧扭头匆匆寻找沈栖霜, 眼神无辜可怜又不知所措。
沈栖霜知道他多半是装的, 偏偏很吃这一套, 他收到目光,便喊住敬酒的人,“我看他不能喝了,到此为止吧。”
“下次,下次一定。”沈青梧立刻接上。
敬酒的人可以不顾沈青梧的意愿执意添酒,听到沈栖霜的话却动作一顿,不消片刻转过身对沈栖霜点头,说:“殿下说的是,都是我唐突了,二殿下不要怪罪。”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又对沈青梧作揖。他好像忘了手里的酒壶和杯子,这一作礼杯壶一碰,便是一声脆响,姿势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