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怪责赵宽宜事先不说清楚。
正走到了宴会厅前,我望见里头的阵仗,不禁叹气,开了口:「你事先告诉我就好了,我还可以准备好礼物。」
赵宽宜淡道:「你的那一份,早就送了。」
我愣住,还没答腔,他已经先一步进到里头。
老太太过生日,来的宾客多是她那一边的亲友。赵家人只有几个,都是赵小姐的堂兄弟姊妹。这些人对赵老及老太太,表现亲近,跟赵宽宜则不冷不热。
赵小姐当然要在的。我一眼看到她,她那时倒不看到我。
生日酒会上,眾人各自聚成一圈谈笑,并不乏话题,也不只说那些家常事。尤其围在赵老及老太太身边的。
赵小姐也在她母亲旁边。同在一边的赵老,却不搭理她,绷着一张脸,跟一个人说话;等见到赵宽宜,神色才好很多。
赵老及老太太看到我来,彷彿不意外,而赵小姐是什么神情,我一时忽心虚,不怎么往她看。
赵宽宜却也不看她,逕自跟两老说话。两老向我看来,赵老对我点一点头,老太太则开了口。
她笑道:「哎呀,好一阵子不见到,还要你破费买礼物。」
我忍着不去看赵宽宜,只笑笑,说:「哪里,不会破费。在年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再去拜访,实在很不好意思。」
赵老开口:「年轻人事业重,抽不出空是一定的,不要紧。」
老太太在旁一笑,道:「所以说,像是你一样老了也很好,都不用做事,每天醒来喝茶看报,打一打牌,一天就过,都不用太烦恼。」
周围的人都笑了。
赵老彷彿也忍俊不住,两老相互调侃了几句。之后,话便转开,赵老和我谈了几句,都是正经,对赵宽宜则话寻常,老太太时不时在一边抢话。赵小姐偶尔会答腔。那时候,他们母子目光才有对上了。两人面色全无波澜。
我在这里陪了有一下子。赵老先走开,跟一个熟人打招呼,老太太不知道看见谁,要赵宽宜一起去说话。
赵宽宜彷彿望了我一眼,可未说什么,跟他外婆过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我跟赵小姐。我才看了她,她也看我,倒笑了笑,向走过的侍者要两杯酒。
她把一杯递向我,「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看都不看我。」
我接过,笑了一下,当然对着她讲:「怎么会。」
赵小姐呵了声,「我倒是没想到看见你。」
我拿话搪塞:「宽宜临时向我提,我也没有事,就来了。」
赵小姐一笑,「你却还记着送礼,可见不是临时跟你讲。」忽一叹,「每次他的话,你总是往心上放。」
赵小姐当然说得无心,可听着,我心头却实在要突地一跳。我还是笑,并不说话,她也不再讲,因有人过来。是她一个表亲的女儿,大概跟她关係很好,语气亲近。
两人说上两句,对方看我一眼,即当着我的面,向她问起我。
赵小姐抬起眉,看一看我,便介绍。我礼貌性的握一握手,跟对方间谈。赵小姐在一边端着酒饮,带着笑,和我夸讚她的这一位表外甥女。
等对方走了,她脸上不无曖昧地向我看来。
「又骗了一个女孩子了。」
我实在好笑,喊冤道:「我什么都没做。」
赵小姐呵呵一笑,喝了口酒,「好看的男人当然不用做什么,总是有女孩子自己上门。」指了一指另一边,「不过,换成是自己的儿子,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我便望过去,在那一边,赵宽宜正跟一位女孩子说话。那气氛彷彿很融洽。我别开眼,喝一口酒。
我并不感到怎么样。因这种场合,总也会有这样的事情。是无可避免,不管是他,或者我。
侍者将蛋糕推了出来,足足有三层,用了鲜奶油玫瑰花及珍珠装饰,华丽非凡。老太太站在中间,有赵老,以及赵小姐和赵宽宜伴着,一脸的笑。眾人为她唱起生日快乐歌;唱完了,另一个侍者送上一束九十九朵红玫瑰,赵老接过,献给她,并亲吻了老太太面颊,迎来鼓舞的掌声。
我在一边,一样地鼓掌,望见赵小姐向赵宽宜低语。两人眼神并不回避。我想,我可能始终看不明白他们之间。
后面分蛋糕,我也拿到一块,内层的蛋糕是巧克力口味。有个不知道谁的男孩子手里捧着一块蛋糕,很急匆匆地跑,在我脚边摔了,蛋糕砸在地上,全毁了。看是要哭,我乾脆把蛋糕给他,他很开怀。大概是他母亲的女人跑过来,对他唬一唬,很不好意思地对我道谢。
刚多说上了两句时,赵宽宜走了来。对方一下子闭住嘴,可笑着,对我及赵宽宜点一点头,扯着孩子走开了。
我望那对母子走远,才看向赵宽宜,笑道:「怎么你一来,人家就要跑,都才认识而已。」
赵宽宜面色平静,可不很诚意地道:「哦,那太不好意思了,坏你的好事。」
我一笑,看了看他问:「你不拿蛋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