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陪着她叹了一回气。
时候尚早,孩子们被拘在身旁,听她们聊天倒也无趣,温夫人便道:阿虞,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逛逛园子。
好。温虞轻声应道,站起身去牵赵英的手,阿英妹妹,走吧。
她心下是听见了卢夫人那句守孝三年,又见赵英虽然穿的是新衣,绣样却是素净的很,怕是刚出孝不久的模样。
她心下怅然,赵英的父亲,便是赵伯伯,待他们这群孩童一向极好,不想这才多少年,竟是天人永隔了。
她不免对赵英多了几分疼惜之意,这些年,你们在蜀州过的可好?
赵伯伯的事,我们远在上京,倒是不知。
赵英点了头,比方才在长辈面前,倒是活泼了许多,一应都好。
阿爹临终前的心愿,便是希望哥哥能不负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一举得中,让阿娘在出孝以后,便举家搬来上京,好让哥哥安心备考。
我原是不想来的,上京离蜀州千里远,日后若想回去祭拜阿爹一趟,多难。
不过一想着来到上京后,还能见到阿虞姐姐,还有阿言哥哥,我心里便也愿意来了。
温成云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走着,听见赵英连提都没提他的名字,终于不满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不想想当年我也带着你一起玩?
赵英一笑,见到阿云哥哥,我也很开心。
温虞拍了拍温成云的手,轻笑道:你好意思提,小时候你老是欺负阿英。
温成云咳了一声,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姐,我现在也不欺负人了呀。
赵英在旁边看着他们笑,阿云哥哥倒是没怎么变。
阿虞姐姐,我却是差点没认出来。
姐姐如今一点儿都不像小时候了。
温虞笑容不变,我长大了嘛,自是同小时候不同了。
就像阿英你,也长大了,同从前也不相同。
赵英看着她脸上温婉的笑容,抿了抿唇,小时候,她阿虞姐姐可是能帮着把欺负她的人给揍回去的性格,而今日见到的阿虞姐姐,却是温柔似水、端庄恬静,进退有度,就像她阿娘说过的那样,是上京贵女该有的品行。
若是在街上遇见,她一定不会认出来这是她阿虞姐姐,只会当做是哪家贵女。
九年不见,人的变化会这般大吗?
赵英有些疑惑,果真是上京的水米更为养人?
不过,赵英现下里最是关切的问题,则是,阿虞姐姐,你当真成亲了?
她问的有些迫切。
温成云嗤笑道:成亲还能有假的不成?
温虞无奈,轻斥一声,阿弟,不得无礼。
温成云这才耸耸肩,规矩走在一旁。
温虞这才又看向赵英,你别同他一般见识。
我早些年就定下了亲事,只去年才成亲。
不过我如今也住在城南,离这里就只隔了两条街。
不知你们如今住在何处?
以后无事,你可时常来寻我说话,你切莫拘礼。
赵英咬了咬唇,还是他们来的晚了,阿虞姐姐都已经成亲,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
温大人的书房里。
沈遇抬眼,看着坐在对面,初次相见的青年,心下不解,他同此人并不认识,此人来后,却三番两次窥探他。
看过了旧友故去前写给他的遗信,温大人难免伤怀,叹一回气,才想起来还不曾同人介绍。
他捋了捋胡须,看向沈遇,贤婿,这位是我故友之子,名赵易,算算年纪,今年该是二十了。
子杰,这位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沈大人,亦是我女婿。
你且见过。
赵易听见那声贤婿,那张清秀的脸上,似是白了一瞬,转而镇定下来,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学生见过沈大人。
沈遇淡然道:既是世交,你不必这般拘礼。
我虚长你一岁,唤我沈兄也无妨。
他目光落在赵易忽而握住又松开的手上。
他忽而就想起他那夫人在他耳旁絮絮叨叨的那些话来,心下不免起了疑,难不成他真是长了一副阎罗面,人人都怕他?
这般念头起来,倒让他分了心神去想,他家夫人此刻在做什么,可是依旧为了温夫人的考问而坐立不安。
温大人自是不知他那贤婿心不在焉。
只问着赵易这些年在蜀州的情况。
说话间,房门外有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阿易,多年不见,可还认得我?
屋中人俱是看向踏过门槛进屋的人,是温成言,他笑着走到赵易身旁。
赵易也同样惊喜,却还顾着礼数,拱手唤道:温二哥。
温大人一见着二儿子就头疼,却也不拦着小辈们在一处说话,便道:阿言,同子杰去园子里走走,这么多年不见,想必你们也有许多话要说。
温成言点了头,是,谨遵父亲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