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澈割断了自己的过去。
从他跟随自己的母亲离开江南的那一刻他就不断遭受着各种暗杀。也许他在江南时就已经遭受了数百次的暗杀,只是处于保护之下的他一直从未意识到而已。
他失去了江南的家,被迫北上来到京城。他失去了过去的温床,沉入盛夏这冰冷的湖底。他花了两年时间从一个懵懂的、只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小孩变成了如今他人手下的刽子手。
江南的盛夏开满繁花,异族同本地居民混居数年,民风开放。而北上来到中原之后他的绿眼睛被视为丑恶的象征,他的金发被他人以奇异的目光审视。这里是处在所谓天子脚下的治地,律法森严暗地却又有无数贪污腐败。
他隐约知道他和母亲来到京城的目的—寻找他的父亲,但是他的父亲恐怕已经死了。他隐约的了解到他的父亲的死和曾经九亲王一案有关,那个人人忌讳的不允许被提起的案件—前朝左参知政事和其他官员一起构陷的九亲王江南贪污案件。
游澈曾今在江南见过九亲王,那个曾今教过他的人,温和又亲切。但是这污浊的世界连同这温暖也一并吞噬了,变成了泡沫被寒冷刺破。
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被疟疾侵蚀,却无能为力。直到他遇到了那个人,浑身浴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一朵被鲜血浇灌的莲花,恍如杀神一般。
为了更好的混进中原人之中,他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黑色,但瞳孔却很难伪装,所以他很少在白天外出,只到了深夜的时候才会去给母亲取药。
但是那天他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为了活下去,他只好埋伏在一个小巷子中,手中拿着自己小小的佩刀准备好抢劫了。
在遇到年迈的老人、Jing壮的成年人之后,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目标。一名浑身是血的、虽然身上衣衫多处破损沾满了血迹但任然可以看出生于贵胄,手中拿着一柄尚且还在滴血的剑,走路摇摇摆摆像是醉酒的人一般,削瘦的身影在月光下晃晃忽忽似乎马上就要不堪重负一般倒下。
虽然目标看起来很危险,但是游澈判断对方已经身受重伤,恐怕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于是他从黑暗中窜出,将佩刀抵在那人的胸口:“打劫!交出你身上的财物!”少年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后悔,但已然鼓起了那胆怯的勇气。
游澈感到身前的人突然跪了下来,长剑砰然落地,沾满鲜血的苍白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双肩,那力度仿佛要将他捏碎一般,而他手中的佩刀不知何时已经刺入了对方的身体。游澈恐惧的扔掉了佩刀,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去杀死无冤无仇一个陌生的人,何况这个人现在还深受重伤。
然而对方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抓着他的双肩改为紧紧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刚刚刺伤的地方还在留着鲜血。
游澈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尘土的味道,以及一丝极淡的莲花的香气。他的脸颊贴上了另一个冰冷的脸颊,游澈奋力地想要挣开怀抱,但是对方却更加紧地箍住了他,一滴冰凉地ye体从他脸上划下,那不是他的泪水。
游澈感到一阵无措,他僵住了身体,清冷地月光打在那人的背上,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像一个濒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做到了,我帮你复仇了。”冷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饱含着痛苦,仿佛万千莲花都会为之枯萎,“你为何要抛下我,让我独自一人苟活于世。”那人不断地说着,血腥味从他口中蔓延出来:“我受够了Yin谋诡计,受够了这人世间地冰冷。我痛恨你,你让我杀死你,你让我背负这重担,你让我活在痛苦之中…”那人满腔愤怒和痛恨的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也失去了力气,游澈急忙挣脱开那冰冷地怀抱,身上的人没了支撑,像是突然被千斤重的东西压倒了一般到落在地。
此时天色已晚了,游澈担心再晚一些便抓不到药了,便急急忙忙捡起那人身上掉落的钱袋,嘴里一边小声的说着之后还钱,等下就找人来救他的话,一边把那人拖到暗处,等自己抓了药便回来找人救治他。
游澈那天晚上并没有再看见那个人。等到他回到那个地方时,那人早已消失,只留下几处乌黑的血迹证明这里曾今发生过这一切。
他拿走了那个陌生人身上掉落的钱袋,那袋钱袋绣着一朵绿色的莲花,钱袋中装满了金叶子。
游澈靠着那笔钱治好了母亲的病,剩下的钱足够他回到江南,他本来打算回到江南之后好好生活,放弃寻找他的父亲,直到他的母亲被人下毒杀死。他最后的温暖也被黑暗侵蚀了,江南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温暖成了他无法获得的幻影。
他依靠母亲最后留下的一封信找到了富甲天下的庄家。然而庄家当他是一个烫手山芋,很快他就又被推了出去,到了另一个人手上,他以为他会呆在那个清倌中渡过他悲惨的命运,即使他从未放弃过寻找仇人为母亲报仇,但是霜雪压垮了傲梅,也压垮了他。
他未曾料想到他命运的改变来自于一个人人惧怕的、弑父的人,那个人人忌惮的杀神—京城左府尹伏莲。
他被他带到府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