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羞耻地解释:“您不明白,我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罪恶将我的勇气践到泥坑里,让我不敢踏入您所在的教堂,只好躲在外边徘徊、哀叹,像个懦夫一样等待您来发现我。”
“那么,现在和我一起去告解室,向主忏悔你的罪。”
“不,不行!”令亚度尼斯惊讶的是,盖伊情绪激动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主绝不会希望我这样的罪人进入教堂!”
“主是仁慈的,只要虔心悔改,你的罪会得到宽恕。”
一阵沉默后,盖伊的声音响起:“即使我爱上我的父亲?”
亚度尼斯下意识要回答他“是”,但是忍住了,又想去宽慰他“每个孩子都深爱其父母”,但盖伊比他先开口:“我的父亲从未履行过他身为人父的职责,我也从未对他产生家人之间的情感;我对他的爱是情人那样的情爱,我渴望他像当年对待母亲那样对待我。神父,您会原谅这种不伦的罪行吗?”
莫名升起的惧意令亚度尼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只好避开这尖锐的提问:“若是因为你的父亲引诱了你,使你堕入不伦,那么主不会赦免他的罪,你的父亲将会下地狱。”
“引诱……”盖伊像是回想起什么,脸颊通红,“是的,我受到了他的引诱……我应该更耐心一点,让我们的第一次结合更加完美,但我实在一秒、一刻也忍受不了那种感觉——他的身体就那样赤裸地躺在我面前,诱惑着我坐上去……”
“如此你便是受不可赦的罪人所害,你会得到主的……”宽恕。亚度尼斯本该强硬的打断他,替主赦免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的罪,然后结束这次荒谬的、不合规矩的告解,但青年接下来的话让他死活说不出最后一个单词。
“于是我让他射进我的子宫里,天哪,那一瞬间我仿佛得到了一切……”盖伊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神父,脸上浮现出高潮一般淫荡满足的表情,“这便是当年父亲给予母亲的极乐吗?精液……让她的肚子变大,然后生下我。如今我又得到他的种子,播撒在我的身体里……只可惜我从未来过月经,否则……否则也许还会有一个两个甚至三个更畸形的小怪物诞生,然后去找他们的父亲?”
“啊,不过这样的话也应该叫外公吧……”“不能生育也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同我争抢父亲……”“光是母亲就够讨厌了……”
“……”亚度尼斯的舌头仿佛失踪了,他哑口无言地杵在那里,耳边自言自语的烦恼与往常的告解者的吐诉似乎差不多,又似乎截然不同,那些更加诡异、罪恶的话语钻进他的脑袋,像苍蝇一样嗡嗡鸣叫,又像是突然有了形,有了质,拧成一股粗壮的长绳捆住神父的身体,越束越紧,仿佛要挤压掉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至他于死地。
但窒息的感觉没有使亚度尼斯更加慌乱,他的心神被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摄去了。
碧绿的,猫眼石一样亮得夸张的眼睛。
他找到了那熟悉感的来源。
亚度尼斯曾经见过一双简直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从一个妓女的脸上。
那时他十分年轻,尽管已经拥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和超出同龄人一大截的身长、心智,但刚满十五岁的年级说他还是个男孩儿也不过分。在剧烈的头痛和混乱的梦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随后是女人憔悴却又激动得扭曲的脸,再然后是两人衣着不雅得近乎赤裸的身体,石楠花一样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合着肮脏阁楼的恶臭飘进鼻腔,亚度尼斯只能维持最后的体面,忍住不吐出来,推开满嘴胡话的妓女,捡起衣服试图穿上,但那团凌乱到打结的布料让他同样凌乱的大脑怒火直窜,于是他勉强套上衣裤遮掩了一下身体,挥开女人乞求阻拦的手臂,匆匆逃离那里。
如果当时亚度尼斯能够再冷静一点,再沉稳一点,也许他就不会那样惊慌失措地直接去寻找默尔撒,也就不会给义父的竞争者留下那么大的把柄,三年前那场红衣主教的竞选中,原本备受期待的默尔撒大主教因有人揭露“其义子曾同该下地狱的妓女之流行淫乱之事”而被批教导有过、德不配位的丑闻就不会发生,亚度尼斯也就不会受到降职处罚,不得不离开圣大教堂,离开从小生活的圣都,到这个遥远偏僻的小镇,成为一个寒酸得可怜的教堂的神父。
然而,不洁之罪降下的惩罚仍未结束,罪孽的种子终究寻得他的原罪,只待罪人亲自吞下恶果。
“是你……”亚度尼斯的声音喑哑得令自己吃惊。
盖伊停下了嘟嘟囔囔的抱怨,他看着对方了然而又厌弃的表情,为这个鲜少在神父脸上流露的负面情绪无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有多少人可以让高尚谦逊的神父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反感呢?
“是的,是我,亲爱的……father……”盖伊的唇舌有些生涩地弹出这个称呼,他紧紧盯着亚度尼斯,可那被烛光照耀得近乎赤金的眼睛里仍是沉默的厌恶。这使盖伊狂燃的热情被浇灭了一些。他突然发觉自己此时的言行是颇为冒犯的,是违背他先前反复练习的得体举止的——这样如何能让父亲感觉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