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独自锁上房间有段时间,门外一群人焦急又不敢贸然打扰,直到夜幕降临,内里也没任何动静。
放心不下,远端着尚还温热的食物,敲了门往里喊:“小宇,吃饭了。”
“……”
“我不进去,哥把饭给你就走好吗?”
几番无人应答,心里隐隐察觉不对劲,远翻箱倒柜找出备用钥匙,到金属插进孔窍,房里人都未出声阻止。不敢想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远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屋内空荡荡,只有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嘉跟着一个箭步冲进浴室,宇不知什么时候昏倒在玻璃门内的瓷地板,临冬的秋季,冰冷的水浇在身上,皮肤被浸得起皱发白,嘴唇早已没了血色。
手心触碰的身体几乎感受不到正常体温,几个男人顿时乱了阵脚,好在呼吸虽然微弱,腕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还是嘉先用浴巾将小人裹起来抱出浴室,柯跟在人群最后面,掏手机拨号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家庭医生带着团队匆匆赶来了,屋内大开着暖气,中央大床上拱起小小的一堆,几层棉被罩得几乎看不见脸,只通过被男人一人一边揣着取暖的手能辨认出床上的是个人。他边用shi巾擦汗边遣散无关人群,让助理将病人从两三层遮盖中逃脱出来。
从治疗开始背后就站了一排无形的压迫,几番折腾方挂上点滴。仍记得上次无端的拳脚事件,医生擦着额间溢出的虚汗,重复强调没有大碍,脱水加上体温过低引起高烧,吊瓶过后好好休息便可。
他简单交代细节,什么时候拔针换瓶,一秒也不愿多待,留下几袋药又匆忙收拾东西带着助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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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小学,校门口,他背着书包小小个扑进女人怀里,记忆中的阳光刺目。
初春,应该是初春吧。
空气中漂浮着海棠的清香,身后小型喷泉被光照得像蓄了一池星星,周围的景物仿佛镀了层朦胧的滤镜,美好地不真实,好似潜藏在书里的童话。
他一面迷蒙地想母亲不是不要他了吗,为何又重新出现在这里?一面又失而复得地搂紧面前人的脖颈,“妈妈。”
“我好想你。”
女人笑笑,淡淡地,看得出来她是喜悦的。她伸手点了点宇的鼻子,唇瓣一张一合。
说了什么呢?
宇侧着耳朵,转头想去看女人的脸,而面前突然放大的五官赫然只有几个黑洞,shi淋淋地往外淌着血。宇尖叫一声,推开女人,转眼间又变成了大人,大家站在他面前,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本想走近的脚步停住,四周传来嘲讽和Yin冷的笑声,说他是个异类,底下长了个女人玩意。
宇摇着头哭泣,在人群中挣扎,几只手擒着他,掐住他的脖子,脱他下身的衣物,“既然长了个*,给我们玩玩也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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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在噩梦中喘息着醒来,哭了太久,眼睛睁不开地又肿又疼,鼻尖充斥着药膏的薄荷香,脖子到胸口的皮肤也传来凉凉的触感,应该是上了药。
他一动,周围的黑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围着床上的小人嘘寒问暖。
宇昏沉沉地,喝过递到嘴边的半杯热水,靠在床头,才意识清醒地看清面前的一切。昏倒前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宇难堪地闭上眼,醒来后并不想见人,他需要时间接受发生的一切。
不曾想垂在被上局促不安攥着的手被人握住,“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很难接受……”远顿了顿,郑重地说:“让我们照顾你好吗?”
这段期间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谁也不愿退出,放手更不可能,于是约法三章,将输赢全全抛给宇一人决定。
远摩挲着宇手上微微肿胀的针孔,“你不喜欢的事,我们不会再逼你做了。”
大家终于和他坦白,说爱,不是口头上的承诺,他们会用余生来证明感情。
宇惊诧地瞪大眼睛,过电似抽回手,大脑嗡嗡一片,他想自己或许还未完全清醒。
太不像话了……
如果不是自己还在梦中,就是对面几个人Jing神不太正常。
他缓了缓心神,深吸一口气,“这些话我会当做没听过——”宇对上旁边柯欲言又止的眼神,厉色道:“以后也不想再听到。”
“我累了,都出去。”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直到房内只剩宇一人,紧攥着的床单才复而舒展,他确实生气,无法理解他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将爱挂在嘴边,梦中此起彼伏地嘲弄仍在耳边悉悉作响,宇并不相信他们口中的爱,是每日朝夕相处才让产生的错觉,又或许只是因为觉得他的身体新鲜……想到这里,他屈辱地咬紧嘴唇。
退一万步讲,对这种非同常人的爱情,宇更没有信心,在一起后又该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他不愿多想,更不允许自己多想。
另一边,宇的反应意料之中,远没有过多纠缠,床头柜上的米粥凉透,他顺手带着下楼,让阿姨重新做一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