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没事。”
他看着妇人小心翼翼地给白静擦干净脸,握住她的一只手,说着:“静静,妈妈在这呢,谁都伤害不了你。”
“她疯了!”白井夙冷漠至极地开口,他的脸上是展峰从未见过的神色,残酷且冰冷,丝毫不近人情,对着他的时候,稍稍回温,却同样有着不可触及的距离。
“阿峰,你先回去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家务事了,外人不好掺和进来。”
这是白井夙的逐客令,展峰听着,走出白家。
外面的雨更大了,如同展峰此刻的心情,大雨磅礴,是倾泻而下的伤心。他没有伞,雨一点点打湿他的衣服,冷意同时一点点透进他的心里,蚕食着他心里的温暖,他好想哭。
一把伞替他挡住了雨,也挡住了他自欺欺人的行为,混在雨水里就可以看不见他在哭。
“谢谢……”展峰精神恍惚地道谢,没注意人,自顾自地往前走,雨伞的主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没让展峰淋到一点雨,可自己的长风衣,从肩膀上滑下的长卷发,在雨幕里,湿成化不开的浓墨。
陌生人送展峰到他家楼下,那把黑伞也被塞到展峰的手里,陌生人一笑:“不用跟我道谢,换个方式,请我去你家坐坐就好。这把伞算个信物,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什么时候我拿走它。”
“小峰,下次见。”陌生人给了一个拥抱,体温偏低的怀抱给展峰一种熟悉感,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却让展峰的精神一震。他回过神,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背影,高挑清瘦,穿着一件风衣,浓密如海藻的长发披了一身,那一件黑色风衣慢慢融进的雨幕里,消失不见。
真是个奇怪的人。
今天只遇见了一件事,展峰就累倒不想多想,把自己摔进了床铺里。展妈妈出去了,展峰浑浑噩噩地在床上呆了两天,第三天是周一,展峰打算去学校请假一两天,他提不起劲。
班主任那边很好说话,展峰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沈森过来打招呼:“阿峰,你咋回事,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小白也是,我是被你们俩个忽略了吗?”
展峰看向了白井夙空着的座位。白井夙应该很忙,都没有空去跟作为他恋人的沈森解释,他也不好把白家的家事说给沈森听。
“小白应该是忙。”展峰说着,“他那么忙,木头你就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专心,做完了他不就来找你。”
“说的也是!”沈森附和,接着就是诧异展峰在收拾东西,“你干嘛啊?”
“回家……”
“别啊!”沈森扯住了展峰的隔壁,凑过来的眼睛里充满八卦之魂,“今天要来一个新老师,外国人,据说长得贼带感,这节课就是外教课,你在这里等等,看一眼再走!”
“不了……”展峰扯开了沈森的胳膊,也不管沈森在后边怎么叫他,他只是往前走,脚步走的急,一时没注意拐角,把人给撞了,直接把自己撞到人怀里。
“对不起!”展峰从人身上爬起来,低头道歉。
被扑倒的人自己也坐起身,发绳被撞开,头发散了一身,又长又密,蓬松带卷,就像铺展开的黑幕。他盯着展峰低下去脑袋上的发旋,笑出声:“小峰,第二次见,你就给我投怀送抱了。”
这样熟络的称呼让展峰疑惑地抬起头,然后他就惊艳于眼前人的容貌,非常漂亮,或者说除了漂亮,展峰不能想起第二个词汇去形容。完全是属于欧洲人的立体的五官,深邃的轮廓,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是幽幽的碧蓝色,如同是碧空如洗的天空,水光粼粼的大海,海天一色,接壤而成,澄澈至极的蓝,在淌着冷光的冷白瓷皮肤上,光彩夺目,让人目眩。
他薄薄的殷红嘴唇向两边翘起,吐露着纯正的中文,字正腔圆,挑不出一点毛病:“小峰这是看傻了吗?要回神,现在是要上课了,我带你去班上吧。”
“不用,我要回家!”这是展峰今天第二次甩开别人的手,比起第一次对待沈森的那种,这回更客气,他给明显是外教的陌生男人一个恭敬的鞠躬,然后告别,“老师再见!”
男人微笑看展峰走远,握过展峰的手一只手被他放在鼻子下,使劲嗅着,近乎贪婪。
男人睁开一只眼,鲜艳的红取代了沉静的蓝,他低声笑着,就像恶魔的低语: “小峰,尽管跑吧,跑多远,你还都在我的手心里。”
展峰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家,因为他没有把自己请假的事情跟妈妈说,怕她担心。展峰先是在走长线的公交车上坐了一路,看了一路窗外车水马龙的场景,消磨掉大部分的时间之后,找了一家离家近的小店,坐到离放学的时间差不多,估摸着脚程,踩在平时那个回家的钟点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展峰一进门,就跟在厨房忙活的展妈妈撒上娇,“妈,我想你。”
“才两天不见而已,快,洗洗手,去吃饭。”展妈妈把粘她身上的展峰推开,招呼他端菜上桌,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东西,叫住展峰,“你顺便去把在你屋子里坐着的老师叫过来一起吃饭。”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