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门开关声时,周渊明正在厨房喝水。因为哭了太久,他现在又累又渴。喝了两杯自来水后,渴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想到无法立即解决的累,他总感觉那股鼻酸的劲头又要涌上来了。
等他出了厨房,一眼看到瘫在沙发上的赵昭时,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累更累了。但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太多次了,他熟练地恢复到原来的累,关了厨房的灯,摸黑进了卧室继续睡觉。
在失落的累里折腾了好久,他刚觉得自己要睡着了,闹钟就响了。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可能还留在季孑的家里,忘记一起乘车回来了。他低头把嘴里牙膏沫吐进水池。白色的泡沫盖住了排水孔上的滤网。他打开水龙头,看着泡沫被新鲜的水流带进下水道,突然想,回去接自己的灵魂什么的,算不算一个比较不容易被戳穿的再去一趟的借口?
洗漱结束,也换好了衣服,他从卧室里出来,一下就看到顶着鸡窝头的赵昭一手拿着那个珍贵的白色塑料餐盒,另一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捏着几根浅黄色的土豆丝。
他要气死了,气得散光都不散光了。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把餐盒抢过来,跟小孩护食似得幼稚。
赵昭看了个新鲜,把手指上的几根土豆丝扔进嘴里,还舔了舔手指后才挑着眉“哟”了一声说,“你醒了啊。我饿了。”
“滚去洗澡。”
赵昭一下听出来了他平静嗓音下想要杀人的心,边大喊一声“遵命”边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后赶紧窜进了卫生间。
“神经病。”
他把餐盒放在流理台上,打开电饭煲检查了一下昨晚设置定时的粥。水有点放少了,粥有点干。一想到一会赵昭又要逼逼赖赖粥太干,他气得又大骂一声,“神经病!”
他把早餐摆上桌,放好碗筷后,赵昭终于洗好也换了身干净的没有酒味的衣服出来了。果然,赵昭第一件事就是嫌弃地看着粥碗里干巴巴的粥,抬头正想说什么,估计是看到他眼里的火了,又把吐槽的话憋了回去。但是坐来喝粥的时候,赵昭还是没忍住,小声地说,“粥干了还叫粥吗?为什么都叫粥了还不大方点,多掺点水呢?”
他就当没听见,认真啃着放在电饭煲里一起蒸好的nai黄夹心小馒头。
“我刚听到你说‘神经病’了,你是不是骂我呢?”
他立即抬头承认,“是的。”
“我要扣你工资。”赵昭也拿了个小馒头咬了一口,发现是紫薯芯的。
“那我现在就辞职。”
“哎哟,这个小馒头真好吃啊,你怎么做出来的啊?”赵昭浮夸地对着缺口的小馒头夸赞道,仿佛这个小馒头是现当代艺术品,下一刻就要去博物馆展览了。
“那哪能啊?被咬了一口的馒头还能叫小馒头吗?”
赵昭两口就把紫薯小馒头吃掉了,然后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发现是甜甜的nai黄馅,边满足地嚼着边口齿不清地说,“小明怎么这么记仇呢?”
他懒得搭理了,自顾自拿手机出来看了下时间,继续喝粥。
吃完了第二个馒头,赵昭也没第三个馒头吃了,因为小明一共就蒸了四个。粥也是一人份分成两个人吃。
他见赵昭吃完馒头,抓起筷子后,边盯着他的脸,边把筷子慢慢地伸向土豆丝。赵昭做作地模仿慢镜头里那种缓慢的动作真是有够神经病的。他大度地把餐盒往赵昭那边推了一点,让对方随便吃。
但赵昭反而又停下了筷子,怀疑地说,“小明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不太正常?”说着,赵昭还指了指他有点肿的眼睛。
他把筷子放在喝完的粥碗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后才说,“知道。”
赵昭沉默着等他说出下一句话。
“我昨天碰到季孑了。”
他看着赵昭愣了一会,然后呆呆地反问他,“真的吗?”
“土豆丝就是季孑做的。”
“你想让我被土豆丝噎死所以才故意骗我对不对?”赵昭边说边快速夹了一口土豆丝进扔进嘴里,像机器人一样咀嚼起来。
“爱信不信。”
“哦?我没死耶。小明好像没骗我。”赵昭咽下去了刚才的土豆丝后,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丝放进粥碗里,跟干巴巴的粥一起吃下去。
他看着自己舍不得吃的,本来就没两口的土豆丝被赵昭一下夹得只剩没几根跟没几块的黄瓜片横躺在一起,又生起气来,气得他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直到赵昭坐在空调坏了的副驾驶逼逼赖赖要冻死了,他还在生气。气生得太久,一般就会忘了自己一开始为啥生气,然后就会更加生气。到公司的时候,他几乎都没法理智思考了。坐在办公室里,面对堆成山的零碎工作,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去茶水间接咖啡醒神时路过办公区,看到严肃的赵昭正在一本正经地跟经理聊工作上的事。他心想,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正常。不正常的到底是谁啊?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赵昭。虽然生活上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