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贤像只刚学走路的火烈鸟一样一截一截跳台阶,奇怪的走法磕得他脚后跟遭殃,小腿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跑到一半,他扶着墙歇脚,抓住一个女人,气喘不止地问道,“我没搞懂,警察来干什么啊?”
那个模特看鬼一样看着他。
“还能干嘛?扫黄啊!”
扫黄?那我跟着跑什么啊?
张梦贤累得直骂人。他把鞋子脱掉,夹在腋下就往回走。
他回到更衣室,里面已经有被搜寻过的痕迹。那些姐姐的工作证也被拿走了,桌上只剩东倒西歪的化妆品。
看来条子已经去别处了。
他低头看见自己黑黢黢的脚底板,觉得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比不上商时皙。
更衣室里从没这么落寞过。
张梦贤静静坐在高脚椅上,转了一圈,看见自己胸前的缎带散了,就又笨拙地系上个蝴蝶结。
她们给他搭配的衣服倒是合适。云朵蓝色系带抹胸,黑的软褶百褶裙,裙子腰间有暗扣,穿过一条玲琅坠碎的香奈儿风的编制腰带,显得人格外纤细高挑,只有偷偷去夜店玩的财阀千金才这么穿。
黎恢也该看看,我不比那些女人差。张梦贤想。
从更衣室溜出来前,他留心顺了双丝袜带回去,觉得能起作用。
他精疲力尽回到休息室,锁上门,往床上一倒。
逸境不是什么正规的店,他早就知道。却没想到有黎恢在,大白天的也会被查。
张梦贤休息了一会儿,去浴室把腿脚冲净,又胡乱抹了把脸。乱中,他脸上的粉底和眼影掉得差不多,只剩透红的一点唇釉在唇心,配着一头直顺的假发,倒有几分清纯。
张梦贤看得有些烦躁,好像自己是只无人问津的鸡,偏偏还有几分人样,怎么能就此浪费?
其实他也是在担心大家的安全。
“齐宣?”
他光脚往外走,一路走去,这层的客房和下面的礼宾部竟然都空无一人。
“人呢?”
转了一圈,张梦贤又回到房间,隔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看样子事情没闹大。
但大家都疲于应付,整个店乱作一团。
张梦贤推开窗,望了眼窗外的街道和熟悉的马路,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早晨,就是在同样的位置,他看到黎恢上了大美女的绿跑车。他有些无端的坏联想,总觉得他们再这样密会下去,黎恢就要彻底变心了。
张梦贤是怕疼,但比起摔断腿,还是失去黎恢更恐怖些。
这里是区区三楼,怎么拦得住他。
他踩上窗台,弓身探出头。午间的风已经升温,冲着眼睛吹上来,吹得张梦贤有些晕。一低头,看见离自己是十米远的街道,更是晕得脚软腿麻。
可是时机难得,今天不走,明天说不定又闹别的意外。
何况他有护膝保护。
一想到这,张梦贤又去衣柜里翻了件棉袄给自己裹上,又戴上口罩,来到窗口。
“一口气跳,不要想,”张梦贤在心中给自己鼓起,“拜托了老天爷,我以后尽量善良,可别让我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确定楼下没有人看守,心一横,竟然直接跃了下去!
“操……呃。”
这什么东西?
掉落的过程中,张梦贤一直闭着眼不敢看,生怕睁眼就看到自己摔散架的胳膊腿。
他的腰一痛,好像卡在了什么东西上。
“不会是骨折了吧……”
张梦贤皱着眉摸了摸周边,是粗橡胶的手感。
他睁开眼。
自己竟然掉在了一堆东倒西歪的废胎上。
老天眷顾!
这里是后巷,尽头是没修通的死路,没有行人和车通过。
张梦贤撑着轮胎周围,把自己从胎心的窟窿里拔出来。正午的日光把车胎晒得滚烫,他的大腿都烫上一块块黑色油斑。
还好裙子没挂坏。
“哦,对了,还有重要的那个……”
他拉开抹胸上衣,低头翻找,终于在腰间找到了刚刚塞好的丝袜。这招他是看那些姐姐学的,她们急时,常把手机都藏在胸前。
“没有胸就是不行,卡不住。”张梦贤想。
他自胸口抽出那板压得皱巴巴的新丝袜,踉跄着跳到路边,刚想给自己套上,一低头发现:
脚铐的固定环竟然裂了!
张梦贤喜悦极了,在垃圾堆里刨了块趁手又结实的砖头做工具,接着将脚蹬在马路牙子上,碍事的假发甩到一旁,他看准了,对着踝骨处就是一落手!
“砰——”
脚腕因为硬物的冲击,有一点钝痛。
张梦贤咬牙忍了忍,又举起手。
没几下,那东西被他砸得四零八落。
他挑出脚铐里负责定位的主机,仰起头,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