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只能点头表示理解。
平时离得远,他不太清楚项远洋的情况,也没怎么见过新娘子安茹。
还是之前听丈母娘在饭桌上念叨,他才知道项远洋的对象是团结公社机械厂的一个车间主任,人长得漂亮,性格又爽利,把项远洋管得服服帖帖的。
这桩婚事里唯一的不足就是,项远洋的大舅哥有点瞧不上他。
安建业虽然是大哥,但是长兄如父,他也算是半个老丈人了。自打知道妹妹在跟项远洋谈对象,就没少明里暗里地挑剔他,要不是安茹够坚定,这桩婚事没准儿真能被他搅黄了。
直到双方正式会了亲家,安建业的态度才有所好转。
妹夫本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有一家子能耐亲戚也算弥补不足了。
项远洋听说宋恂和他大舅哥是老相识,端着酒杯来这一桌敬了好几杯酒,拉着大舅哥说了一箩筐的漂亮话,才晃晃悠悠地挪去下一桌敬酒了。
这几年家里生活条件好了,他爹娘为了他结婚,在家里摆了三十桌席面,半个生产队的社员都来吃流水席了。
他还得敬十几桌的酒呢。
至于新媳妇,已经被项家人安排进屋里歇着了,喝酒的事不用新媳妇出面。
吉安和延安今天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小褂子,脑门上点着大红点,涂着红嘴唇。
他俩相貌上的相似度高到连宋恂这个亲爹都会偶尔认错,所以小哥俩看对方就像照镜子似的。
见到对方的鬼样子,也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了,因此,他俩一直嫌弃地伸舌头舔嘴唇。
按照南湾的习俗,结婚当天要请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娃在婚床上滚几个来回,寓意婚前童子压床,婚后子孙满堂。
双胞胎就是今天肩负重任的滚床童子。
不过,新娘子安茹挺有意思的,把娘家婆家的十来个男孩女孩全都叫了过来,一起在床上滚过一遭,就算是正式滚过床了。
她怀里抱着才四个月大的小外甥问:“大姐,听说你去参加高考了?那以后咱们壮壮怎么办啊?”
项小鸿笑道:“成绩没下来,还未必能考上呢。要是真考上了也没事,我报的都是海军驻地附近的学校,回家还挺方便的,平时就由他nainai先带着。”
苗玉兰听到这里也不由暗叹一口气。
原本说好的,闺女生娃的时候,她去部队伺候月子。没想到距离生产还有两个月呢,孔斌他娘就去部队探亲了。
连级军官的住房空间有限,亲娘已经去了,丈母娘再去肯定住不开。
所以,壮壮出生以来,一直是由nainai带着的。
这孩子倒是被养得挺好,比吉安和延安小时候壮实多了。
只是苦了当娘的,她家小鸿生完孩子四个月,看上去比当姑娘的时候还清瘦一些。
十来个孩子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苗玉兰嫌烦,将他们都轰了出去。
顺便也将大闺女拉出门,有些话当着儿媳妇的面不好问。
“你婆婆不是跟着孔斌他大哥那边过日子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一直不回来?”闺女两口子回老家参加婚礼,那老太太都没说跟着回来,看看家里的情况。
“孔斌也是她儿子。部队的条件肯定比农村好啊,在部队她每天负责带带孩子就行了。她连饭都不用做,我们都是在食堂打饭吃的。”项小鸿不以为意地笑笑,“回了老家儿孙一大堆,除了看孩子做饭,还得下地干活。我要是我婆婆也得选择住在部队。”
“那你们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能相处得来嘛?你看你瘦的!”苗玉兰心疼地摸摸闺女凹陷的脸颊,“早知道还得让你跟婆婆住,当时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
她当初能看中孔斌当女婿,也是有闺女婚后不用跟公婆一起住的原因。
“娘,你今天还娶新媳妇呢!这话可别让安茹听到!呵呵,其实我这婆婆还行,反正把孩子交给她我是放心的。她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我亲娘,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项小鸿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不管之后是上大学还是出去工作,我都得找个人照顾孩子。把孩子交给我婆婆,我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苗玉兰还是不放心,她闺女性子要强,孔斌他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有碰撞摩擦。
“你就放心吧。我之所以瘦了,是因为既要带孩子,又要准备参加高考。这几个月我一门心思都放在复习上了,家里的事全都甩手给我婆婆,由她说了算。我俩其实没什么矛盾,等我正式上学或者出去工作了,她就更管不到我了。”项小鸿想起什么,笑道,“反倒是孔斌不习惯跟他娘生活在一起。他十几岁就离家了,这十多年里,双方碰面的次数有限。冷不丁又被亲娘管手管脚了,他各种不适应。母子俩没少闹矛盾,我还得给他们居中调和呢!”
苗玉兰听出她话里没有勉强,这才稍稍放了一些心,但还是强调道:“你要是跟她处得不好,就往队里给我打电话。我也想去部队家属院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