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是九月秋狩。
众武官齐齐惊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楚王,竟然也来了。
“三弟身子还未好全吧?刀剑无眼,还是不要勉强了。”皇帝道。
谢必安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他跨坐马上,笑道:“这些日子身体调养得好多了,皇兄莫小看我。”
说罢,他驾着马,一路飞奔至森林深处。
其他众位武将也骑着马,跟了上去。
意外还是发生了。
年幼的太子见猎心喜,追着一只毛皮光滑洁白的狐狸去了密林深处。而他拉弓射箭时,竟不小心将箭射中了楚王身下的那匹马。
马儿受惊,身形不稳,应声倒地,将马背上的楚王也摔成了重伤。
太子不知所措,怔愣在原地。很快,几名太医匆匆赶来,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皇帝也只好提前结束了秋狩。
“……楚王殿下身子骨本就虚弱,难得好转了一些,这会却又从马背跌落,正正压着了腿骨。唉,殿下这腿,只怕又要落下病根了。”太医捻着胡须,唉声叹气。
“治不好了么?”太子焦急地问道。
太医摇摇头:“难啊。”
谢必安回府时,六刃是噙着泪将他迎进来的。
“主子,您怎么那么傻,总作践自己的身体!”
谢必安面色惨白一片,他躺在床上,微微笑道:“必要的牺牲罢了。”
因是太子惹了祸,皇帝禁足太子三月,更是对谢必安赏赐不断。什么人参雪莲,怎么珍贵怎么来。然而半月后,他还是收到了一封奏书。
是谢必安呈递的,申请回归封地的请奏。
皇帝自知理亏,只得含怒准奏。
谢必安又卧床两三月,才不需让人搀扶。
此时又值冬季,大雪纷飞,天地浑然一色,沉入了雪的陷阱。
收拾行李时,六刃恨不得当即就走,省得费这番工夫。他懒得收拾,便擦拭着自己的剑。忽然他抬头问道:“主子,我们不用等王妃回来么?”
谢必安摇头:“她两月前便从寺里出发,这会该是到江临城了。我怕走漏风声,便不让她写信,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哦……”六刃点点头,“主子真聪明。”
谢必安笑了:“你主子要是真聪明,便也不必糟蹋自己的身子,才换来这个归封的机会了。”
他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书,忽而道:“阿六,你去京城东边那家如意馆买点蜜饯,王妃她爱吃,我们带点回去。”
六刃点了点头,运着轻功去了。
“爷,奴伺候您穿衣。”书章抱着狐裘,说道。
谢必安张开双臂,书章便为他穿上厚实的狐裘。他缠绵病榻,身子瘦弱,穿上这狐裘也不显胖,看起来刚刚好。
“都收拾好了么?”谢必安问道。
“回爷的话,都收好了。”书章低着头说道。
“那走吧,马车便在外面。再过一个月,我们便回到家了。”谢必安推开了书章要搀他的手,自己一步步,向大门走去。
刚一出门,却见左右金吾卫大将军正领兵前来,数百名将士挤满了楚王府门前。
谢必安愕然,却也不得不收起表情,道:“两位大将军可有要事?”
“要事,呵。”右将军将一封信甩在他跟前,讽刺道:“楚王结党营私,勾结边关守将彭怀,屯兵买马,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楚王殿下,不知这算不算要事?”
谢必安垂眼看着地上那封信,信封上“彭怀将军启”五个大字无比眼熟。
是他的字迹,却并非出自他手。
左将军道:“彭怀率兵妄图入京,已在前日被我们擒下。这封信便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谢必安被这一手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他思绪轮转千回,说出的话语却无比冷静:“我要见皇上。”
右将军嘲讽地仰起头,“皇上说,他信错了自己的三弟,不愿再见楚王殿下。”
谢必安重复道:“我要见皇上。”
所有人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我要见……咳咳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地上都是血迹。
书章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殿下,你不要勉强自己了。”
谢必安骤然扭头,一向温润的眼神,此刻却犹如利刃,狠狠地刺入书章的心脏:“是你。”
他忽然想明白了所有事。
他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
书章心一颤,手下意识放开了谢必安的衣袖。
“是你伪造了我的字迹,对不对?”
“我给母后那封书信,你是不是也直接给了皇上?”
谢必安一步一步,朝书章逼近:“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我……殿下,您放弃吧,放弃还有一条生路。”书章一步步往后退,不敢直视谢必安的眼神。
谢必安又踏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