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裡,原婉然夫妻仨在院心納涼。原婉然由趙野那兒聽完紅葉憶往,思量好一會兒,而後嘆了口氣。
寧王和紅葉小姨一開始便是死局。寧王一心裝著曹七姑娘,小姨滿眼是寧王。倘使沒有幽禁這回事,寧王還能疏遠小姨,沒準小姨不會越陷越深。可是他們倆全給關在王府,寧王若不理睬小姨,他心裡過意不去,小姨日子也難熬。
韓一道:理睬了也一樣。
原婉然略一想,道:不錯,寧王對於小姨伴他幽禁,終究要愧疚的;小姨眼見寧王人在眼前,卻始終得不到,仍舊煎熬。
趙野在月光下對著原婉然,一如往常覺得自家妻子隨隨便便一顰一笑都可人得不得了,教人瞧著心都化了。
因此他心有戚戚焉,道:確實煎熬。
如若他的小婉婉只是待他好,卻單單鍾情於大哥,對他無有半分男女情意,光憑想像他都要嫉妒瘋了。
原婉然末了道:要是小姨出府之後能移情別戀就好了,未必要有結果,至少稍稍忘記寧王。
趙野感慨:緣法強求不來。
稍早他聽畢紅葉傾訴衷腸,安慰一番,收拾畫具準備離去,一位客人來了。那是他頭一回上紅葉家門,遇見的范姓男子。
紅葉和那位范官人交情似乎不錯,將他請到書房鄰室。
鄰室斷續響起那范姓官人的輕聲細語:替你求的平安符去病延年
紅葉道謝接過,似乎端詳了那平安符,有些驚異問道:這是飛巖寺的平安符?
趙野捲起筆袋的手稍稍一頓,飛巖寺建在高山岩壁,由山腳通往寺廟的山路道阻且長,無法以車馬代步,必須徒步攀登。由范官人上回拜訪日子算起,他這是快馬趕去求平安符,又快馬趕回。
范官人道:我去飛巖寺禮佛,順道求符,你別放在心上。
你待我很好,真的很好。紅葉話聲十分溫柔,十分歉疚,殊無歡喜之意
紅葉那頭的事已成定局,原婉然夫妻多說也無濟於事,便暫且擱下。至於義德帝那頭,趙野打算多接書畫委託,讓自己不得閒。
原婉然問道:啊,這樣好,名正言順不見義德帝。
不,還得會會晦氣東西。
咦?
他道:忽然和那晦氣東西斷絕往來顯得刻意,倒不如我推說事忙。我行程擺在那兒,滿了就是滿了,偶爾答應見他一兩次,他不會疑心我存心怠慢疏遠,反倒覺得我百忙之中特地抽空會會他,彼此情分不淺。這跟做生意道理相似,你把價格抬到十分,再打個一兩成折扣,買家不嫌價格高了,還以為得了便宜,更樂意成交。
嗯,原婉然點了點頭,認真道:我也會多多向菩薩神佛祈求,求祂們保佑義德帝早日添兒女,教他們絆住腳,還我們家清靜。
趙野道:你替那晦氣東西求子息,就不替咱們家求?
啊,這個提到生兒育女,原婉然耳根微燒。
趙野摸摸她的頭,笑道:我說笑呢,子息這事隨緣,我和大哥有你就足足夠了。
原婉然若有所思,道:繡坊裡,和我同年的繡娘都當娘了。
韓一道:你是你,不必跟著別人的步伐走。
原婉然道:倒不是想隨大流,只是從前嗯,從前我月信常沒個準期,這一兩年才規律。如今一直沒懷上,會不會哪裡出了問題?
韓一正色道:那該找大夫瞧瞧,生不生無妨,身子要緊。沒準你從小Cao勞傷了元氣,落下病根不自知,趁年歲尚小,早日固本培元補回來。
三人議定找婦科大夫,至於日期,明日韓一要在營中值宿,因此約定後天等他下午歸家,兄弟倆一塊兒陪原婉然求醫。
趙野向原婉然道:後天起,我去城西畫像。聽說附近新開一家乾果子鋪,南北果脯蜜餞都不錯,我買些回來,如果你得吃藥,就拿蜜餞過口。
嗯。原婉然應聲,眼稍帶到韓一,他端起一旁几上的涼水一飲而盡。
几上還有酸梅湯,是趙野特別為原婉然備下。他和韓一兩兄弟都不愛甜食,趙野偶爾還喝酸梅湯消暑,韓一只喝不怎麼加糖的薄荷綠豆湯。
原婉然順口問韓一:相公,你一直就不碰甜湯嗎?
嗯,韓一應聲,忽然想起什麼,道:葡萄攝裏白例外。
原婉然聽那名字新奇,問道:那是什麼?
我阿娘最拿手的菜。葡萄漿ye給盛在透亮的水晶瓶子裡,透出深紫色,特別好看。而且我阿娘一年只煮一回,機會難得,我會吃上幾杯。
原婉然起了個念頭,因問道:攝裏白怎麼做呢?
韓一搜索記憶,道:摘未熟的葡萄,搗碎濾淨,將果漿放進鍋裡慢火熬煮,不能用銅鐵鍋。再將果漿熬到濃稠,加入適量煉過的蜂蜜、檀香、龍腦和麝香。至此便再沒說下去。
原婉然便問道:接下來呢?
依她想來,韓一家曾是桑金首富,這道葡萄攝裏白既是首富之家主母最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