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山,千竹峰。
山上绿竹潇潇,Yin凉幽静,山腰处有一块可容千人的石台,为Yin阳宗的讲经台。
台上授课的道人着一身宽袖竹青道袍,正与其下弟子娓娓而谈。
“阵法一道,在于气机守恒,虚实相应。”其人声音不急不缓,温润绵长,如沁水凉月,让人听得心醉神迷。待钟声悠扬,荡彻云霄,众人才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起身,同道人恭恭敬敬地作揖告别。
石台末尾有一对姐妹,姐姐正欲离开,见妹妹晕生双颊,正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名道人,心中不由暗笑:妹妹今日金丹已筑,才得资格来这千竹峰听讲,果不其然,成了这副模样。自己当年初见那人,也是一般得面红心跳,心醉神往。
素手轻轻一点,提醒道:“该走了。”
妹妹醒过神来,双目晶亮:“阿姐,你不曾说过讲经台的沈长老这么的、这么的……”眼睛又不由得黏在那道人身上,喃喃道:“他长得真好看,比女子还要好看……”
谁知此话一出,姐姐脸色倏然一变,伸手将她双唇捂上,低声喝道:“快别说!”
眼睛望向石台上,对上道人冷凉如水得眼睛,不禁面色一白,将妹妹一把拉起,架起遁光驰离了千竹峰。
妹妹不解,见姐姐神色严峻,不敢作声,直到两人回了自己洞府,才怯怯问道:“阿姐,怎么了?”
姐姐低声道:“以后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要说方才那话,此为那人最为忌讳之处,若被他听到你拿女子同他作比,定会叫你后悔说过此话。昔年有一弟子酒后醉言,说他面若好女,言辞中带有肖想不敬之意,便被他废了修为,发配小寒界,至今未得出来。”
妹妹顿时面色惨白,颤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姐姐安慰道:“你也是无心之语,那般远他也未必听到,不必太担心。”眼前不由浮现那人冷眸,心中犹不踏实,打算待会便去探探风声。
沈浮自讲经台上化作一道遁光,不过几息,到得山顶。但见翠竹环绕,碧水萦回,其间一角小楼,乃是他清修之所。
他入得楼内不多时,便听得一声“沈师兄”,一个高大年轻得修士阔步入内,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此人姓燕,名凛,与沈浮同为Yin阳宗长老。
燕凛笑道:“谁又惹师兄生气了?”
沈浮想到讲经台上无状言论,心中不快,却不欲再提,摇了摇头道:“今日怎有空来我这里?”
燕凛袖中灵光闪耀,手指便勾着两坛酒,道:“埋了四十载的春来酿,送予你尝尝。”
此酒乃金风岩上两棵百年春桂,辅以数十种灵药酿制,酒韵绵长,颇得沈浮喜爱。
沈浮手持酒盏,饮得不紧不慢,他虽好这酒,却并不贪杯,只是啜饮了半杯,就将酒盏放下了。
燕凛见他薄唇沾酒,唇色润泽,不着痕迹地扫过一眼,打量四周,笑道:“你这地方甚是清净。”
沈浮喜静,平素除了讲课,与门内弟子、长老素无来往,若非燕凛偶尔登门,这处一年到头都无有人来。
沈浮微微一笑,正要回他,忽有感应,凝神细听,片刻后眉头渐渐蹙起,面上显露出一丝不虞。
燕凛嘿然道:“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小娘子,在这千竹峰上哭哭啼啼。”当先拂袖起身,唤来小婢,询问状况。
不多时,小婢便领了一人进来,那女子杏目粉腮,泪光楚楚,战战兢兢地跟在小婢身后。
燕凛却是认得她,问道:“金小娘子,你不在翠华峰上静修,缘何来这处啼哭,扰人清净?”
那女修怯怯地觑了沈浮一眼,见他一张玉颜,无甚表情,眸光凉薄,只在她身上沾了一沾,便叫她通体生寒。不由打了个哆嗦,当即拜伏在地上,颤声道:“小女无知,错说了话,请沈真人饶过。”
燕凛见她神色仓惶,又观沈浮目光生寒,拇指捻过食中二指,知他心中生起一丝杀意,心中微叹,已是明白症结所在。
然而他与翠华峰主也有交情,这位金小娘子并她姐姐,颇得翠华峰主的青眼,若是折在了沈浮手中,怕是不美。不由得朗笑道:“既是无知,那便是不知者无罪,沈真人一介长老,又怎会为难一个金丹弟子。”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沈浮身前:“你且请了罪,自去幽水寒洞抄默玄Yin经三个月。”
那女修谢过燕凛,朝沈浮请了罪,却不敢起身。
沈浮轻轻一哼,拂袖回了小楼,燕凛见状,示意小婢将女修领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小楼,见沈浮面上仍带着愠色,微微蹙起的眉尖,似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心头荡起一阵涟漪。
燕凛笑道:“小娘子无心之言,师兄可还着恼?”
沈浮扫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却不知,我这千竹峰何时轮到燕长老做主了。”
燕凛苦笑:“师兄一向温和宽容,何苦要跟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过不去。她近期才筑丹,得以出翠华峰,若是说了什么,也不带什么坏心思。”
沈浮寒声道:“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