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柳知桀为拖延时间已使出浑身解数,一会说“正卿饿了用点心”,一会说“正卿渴了在喝水”,后来还编出个“正卿剪指甲呢”,整的奉德眼睑抽搐。
奉德在外头等了许久,也不见柳知桀把人请出来,现下有些急眼了,非要自个儿进去请,柳知桀执拗不过,只好又去敲门。
这一敲又磨了许久,等到柳知桀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破门而入时,已快过了一个时辰。
小寝屋内置办齐全,整理得干净有序,金色阳光在窗台上印下了婆娑树影,让窗边扬在空气中的尘埃有了形状。
这样好的阳光,这样适人的屋子,偏偏就是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至于这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关窍还在床榻上。
方才李寄渊与晏淳在床榻上这么会时间,后者听完前者大逆不道之言,差点就动手打起来,二人拳脚动作之间,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原本好端端的床榻竟从中一分为二,将二人都吞了下去。
李寄渊动作迅速,将晏淳揽入怀中,以至于落底时晏淳没什么机会受伤。
床下暗格约莫两人高,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晏淳从李寄渊身上起来,在黑暗中皱起眉。这人自作聪明做了他的rou垫子,虽说两人高的密道摔不出大碍,但rou体与冰冷的地面相撞发出的闷哼声却是实打实的。
反观李寄渊,只躺着缓了一阵便坐了起来,问说:“可有受伤?”
“……无妨。”在外头剑拔弩张的二人像是忽然熄了火,晏淳揉了揉眉心,“你房中为何有这样的暗格。”
李寄渊在周遭摸索了一阵,在墙壁上取下了挂着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暗格中终于隐隐有了些光亮,映照在晏淳光滑的下颌。
“不清楚。这寝屋是皇祖母派人置办,可暗格却无人向学生提起过。”
若这暗格是太后想在灾祸之中要为小皇孙留条活路,大可以告诉李寄渊。若是李寄渊自己也不知晓,那么此暗格的存在就值得推敲了。
李寄渊借着微弱的火光四下观察了下,发现暗格西南角连接着一条暗道,通往何处暂无法得知。除了这条暗道外,就没再发现旁的东西了。
这暗道既然有从上方下来的机关,就应当有能从下方上去的方法,只是现下二人只凭着一只火把,加之暗道内危险尚不可测,若想出去,恐怕只能沿着通道走到底。
晏淳极轻地叹了口气,心道为何总是如此,越是避着李寄渊,越是容易与他凑到一处去,难不成李寄渊果真是他摆脱不了的命数?
李寄渊走在前头引路,晏淳在他身后缓步跟上,二人也不说话,一时有些沉默。
“手上的伤。”良久,李寄渊忽然问,“还疼吗?”
晏淳看了眼他挡在身前宽厚的身影,没做声。
虽说那夜荒唐了些,但他手腕上的伤是如何从血流不止到快速愈合,这过程他一直昏睡,李寄渊比他清楚得多。他这样问,兴许是想知道什么,又或许什么都知道。
既如此,又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但事实上,李寄渊本身知道的并不多,他只知晏淳身体有异不似常人,身上各处与记忆中的都太像,包括他后腰处的那一颗痣。
这几日他集中不了Jing神,无时无刻都在想,原来真能有与前世生得一模一样的转世,连身上的痣都相仿,除此之外,晏淳似乎还记得从前一些片段。
但他不敢拿这些作赌,毕竟从前的记忆多有不堪,怕吓着晏淳。
暗道并不长,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在前头见到了从出口处泄进来的光亮,在出口一侧还摆放了一把木梯子,显然此处是有人出入过的。
李寄渊将火把递给晏淳,先上了木梯子,用手顶了顶上方的盖顶,发现竟没有上锁,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些。外头似乎是一间柴房,没什么人,暗道出口上方盖了些稻草,打开时掀起一层灰尘,有些呛人。
李寄渊环望一圈,才将暗盖完全抬起,先行出来。
晏淳上来时,李寄渊替他挡了挡外头扬起的灰尘,道:“似乎是烟柳之地的后院。”
晏淳凝神一听,外头确有些异响,听着有些闹耳,不由得皱了眉。
“手脚都利索点!今日有贵客!”外头有人叫嚷起来,“酒菜都先供着专厢,那几位大人可惹不得!”
京城贵胄流连烟花楼实属常事,除去万花楼之外,城中此类酒楼隔着两条街便能有一个,能从此处挖一条通往大理寺的暗道,想必也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大酒楼。
待到外头安静些,二人从窗子处翻了出去,避着人到了这楼的大堂。
看楼中装饰,确不是似万花楼那样等级的,只是一个叫还春楼的小烟花楼。而正是这类不起眼的酒楼,来此寻欢作乐的官员才多。
楼中老鸨早就瞧见了他二人,见着衣裳低调华贵,面容俊朗,身段妖娆地就绕了上来。
“二位爷,快请往楼上雅间。”她长相不俗,只是身上浓妆艳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