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他穿过重重黑影和荆棘,见到了自己最心心念念的人。
楚慈闭着眼睛低垂着头,端坐在那一处,修长劲瘦的身体被包裹在白色丝绸衬衣之下,一块白纱从头顶覆盖下来,如同新娘的头纱,他怀中拥着一大捧白玫瑰,表情恬淡安详。
韩越想走到他身边去,却发现冥冥之中,两人中间好像有一面透明的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
一道人影从楚慈身后的黑影之中缓步走出,韩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身上黑色的礼服,如同新郎的装束。
他走到楚慈身边,伸手揽住楚慈的肩,楚慈身体微微一动,如同木偶一般僵硬地歪了下头,靠在身侧之人身上。
“楚慈——”
韩越叫了出来,却没发出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抹去了他的声音。
但在这一句无声的呐喊之后,原本僵硬的楚慈突然动了动,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如同一只脆弱的蝴蝶扇动了翅膀。
韩越看见楚慈睁开眼向他望来,那双眼睛一尘不染,好似清澈的碧波春水。
他溺死在这一池春水。
韩越猛地惊醒,喘着粗气按了按发疼的太阳xue。
他说不清这个怪异的梦算不算噩梦,但这个梦令他极其不舒服,梦里的那个站在楚慈身后的男人是谁?楚慈的举止为什么那么怪异?两人的打扮,新娘的头纱和新郎的礼服……
楚慈和裴志?
韩越被自己的想法骇住,重重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可内心却止不住地掀起惊涛骇浪。
楚慈是裴志的夫人。
这几个月,他放纵自己待在楚慈身边,好像遗忘了这个事实,或者说,他在故意回避这个事实。
这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他像一匹饿狼把兔子叼回窝,舔了又舔,把兔毛舔得shi漉漉的,可却怎么无法抹除掉兔子身上别人的印记,他是一个小偷,把别人家的珍宝偷了回家,甚至于,连带回家他都没有做到,他只能每天跑到别人家去觊觎珍宝,然后趁着主人家不在偷偷尝一口腥。
韩越双手捂住脸苦笑一声。
玫瑰已经过了花期,但庭院里其他绿植依旧郁郁葱葱,阳光明媚温暖,楚慈坐在庭院中长椅上,安静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书籍。
身侧突然坐下一人,他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是谁。
楚慈漠然不动,只低着头继续翻书。
“裴志要回来了。”
楚慈翻书的指尖顿了一下。
“嗯。”
“……”
怪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楚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韩越,却见他眼里尽是红血丝,眼下积着两片乌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楚慈昨晚也没睡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总有种空荡感萦绕在心间,他翻身侧躺,睁眼看着几步之遥的玻璃窗。
今晚怎么没来?
楚慈闭上眼又翻了个身,嘴唇微动,好像是低低骂了一句什么。
想他干嘛?
“你怎么了?”楚慈问。
韩越嘴唇颤了颤,表情怪异极了:“裴志要回来了。”
楚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再问一遍。
“嗯,我知道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楚慈蹙眉,反问道:“我该说什么?或者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韩越突然起身,楚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他单膝下跪直愣愣地跪在他身前。
韩越捉住楚慈的手,将额头抵在他手背,姿态是那么虔诚,又透露着明显不符合他个性的脆弱。
楚慈把手中书籍放到一边,声音淡淡但仍能听出关切:“你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
韩越头抵住他的手背蹭了蹭,粗硬的发质蹭他发痒,忍不住手指蜷缩。
“楚慈,和我结婚。”韩越红着眼抬头看他。
楚慈愕然,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好不好?”韩越声音嘶哑,带着抑制不住的哀求。
楚慈终于反应过来,他抿唇,面色冷淡,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反被韩越抓得更紧,两边拉扯无果,他皱眉:
“不可能。”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
韩越沉默下来,楚慈以为他放弃了,皱着眉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想到韩越突然起身朝他压过去,楚慈下意识闭上眼,黑暗中他感觉一道熟悉滚热的气息靠近,他以为韩越要吻他,可滚热的鼻息已经喷洒在他的嘴角,那一吻还没落下。
他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韩越,那双沉黑如夜的眼睛里,倒影出一个清晰的自己。
他听到韩越的声音:
“你看,你其实并不排斥我的亲近。”
楚慈瞳孔紧缩,一把推开身前的韩越,韩越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也不在意,又默默走上前,重新单膝跪在楚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