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介把嘴巴探过去,用像是添地板的动作喝下混杂尘土的水,治愈了渴得刺痛的喉咙。
擦了擦下巴,重新站了起来。
他边注意高低差边贴着墙壁前进。
已经躲开了知性体的追击。
却也完全迷失在地下了。
没有地图,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起初,在黑暗中不知何时被袭击的恐怖令人难以忍受,但是随着一天,两天过去,黑暗本身开始侵蚀雄介的精神。
没打算去附近的车站而是寻找其他出入口,可是没有找到。在车站里的话会有盲道,但是在链接设施间的地下道中可没有这种东西。
偶然间发现自动贩卖机时,雄介不顾声响打算直接将其破坏。但是却没有道具,只是打痛自己的手而已。
渐渐难忍饥饿,手脚开始使不上力气。记忆力变的地下,意识朦朦胧胧。为了尽可能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有记下曾经走过的地形,但是这也变得难了起来。
某时发现被丢在长椅上的皮包。翻找包里却只有书籍或小物件。
[就没吃的啊!]
雄介怒发冲冠地扔开包里的东西。
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发出很大的声音就有可能被敌人找到。所以雄介尽力忍了过来,但也到极限了。
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在小声地自言自语。为了忍耐被黑暗所封闭完全没有外界刺激的坏境,开始自己刺激自己的五感。
在黑暗里徘徊的过程中,雄介渐渐能够判别丧尸们的脚步声。
在地下有徘徊着很多丧尸。
慢慢拖着走的脚步声。
按一定节奏走着的脚步声。
冲着墙壁贴过去的脚步声。
雄介一边想象着那些丧尸们的样子一边继续前行。
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丧尸。
茫然的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身处某个车站里。脚下有凹凸不平的触感。用手一摸发现这是盲道。
雄介按捺着自己的焦躁,慎重地摸索着前进,生怕错过盲道。他顺着阶梯向上,走过通道。
盲道在中途被堵住了。
卷帘门关了起来。
应该是疾病暴发时某个人放下来的。
雄介攥紧拳头叩门。
[开门啊!来人!来开门啊!]
没有回应。
这黑暗中不可能有人。
终于,身体来到了极限。
许多人走过躺在月台长椅上的雄介身边。
尽管知道这是幻觉,在黑暗中浮现的人们却很逼真。
有男有女,有穿着西装的工薪层,也有身穿制服结伴而行的学生。带着耳机的年轻男人。OL。老人。带着婴儿的母亲。
人们通过月台,完全没有看向这里一眼。
雄介旁观着他们,
(哎……到头来就这样啊……)
开裂的嘴唇挤出些许笑容。
(所谓因果报应么……)
逃出了那个包围,却在地下迷路而饿死。
在这个状况下,自己的特性毫无意义。
不可能听见的扩音器鸣响,电车到站了。
人们穿过打开的车门乘上电车。
在这人群之中,看见了眼熟的姐弟的身影。
高中生左右的少女,和两个小学生样的男孩。为了避免站台缝隙夹住脚,两个人紧握住姐姐的手。
仿佛当初相逢时那般,三个人都在。
播音响起,车门关上了。
少女回过头,看着这边歪过了头。她贴向车门,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载着三人的电车出发了。电车带着有话想说的深月慢慢远离站台。
雄介默默地目送着这一切。
(真是个顺心的梦啊……)
如果那是现实就好了。
想起应该往山上进发了的深月他们,思考他们是否平安抵达,接着这些事也像泡沫般消失在思考之外。
了无人气的站台很寒冷。雄介抱起胳膊,忍耐着流过的寒风。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同一张长椅的一端。
虽然没见过,却有一种既视感。一开始不明所以,随即注意到了其正体。
(……啊啊……说起来确实有这回事啊……)
小时候有一次在换乘电车时走散,变成孤身一人。这是那个时候的记忆。在站台等了半天,最后放弃等待靠自己回到了家。
(爷爷居然在家睡着觉啊……现在想来真是太过分了……)
担心如果乱走动会错过,于是就等人来接。
(谁也不会来的啦……赶快回去……)
不知是否听到了他心中的声音,男孩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之后,染上色彩的梦的世界,也被黑暗吞没。
只有徘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