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地人相互搀扶着上了车,薛景云一路上默不作声,只留着力气专心开车。我因为后背受了鞭上,整个人只能趴在后座咬着牙忍痛,不敢发出一点哼唧的声音,怕分了他的神。
好不容易回到家,薛景云强撑着将我安置在床上后,没留下一句话,就立刻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望着他因痛苦而略微佝偻的身影,我忍不住朝他喊了句:
“薛景云,你怎么了?要……”
“别过来!”薛景云用这两个字立马堵住了我的嘴。
平日里的薛景云可是巴不得让我时刻在他的视线内,像这样想要拼命逃开的时候,我只经历过一次,就是他喝血的那次。
所有的事件在我脑海中串联起来,我恍然明白了,上次车祸我被装晕后发生的一切。
当时的我分明是被车撞到了,然而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重伤,醒来时是在医院,那时的薛景云状态已经不太对劲,脸色也是像今天一样惨白。从墓地回来后,他喝完血还没来得及打扫,一屋子狼藉的样子被我撞到,在我的逼问下,他也默认了自己需要人血来维持这副的身体的鲜活。
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的是,薛景云是因为受了重伤,才需要喝人血来恢复。而他受伤,恰恰是因为我。
在我跟薛景云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只有在他碰到我的时候,才能够发动超能力,无论是隐身,还是控制时间,抑或他意念中想要获得的能力。正是因为薛景云松开了我的手,当时定格的时间才霎时恢复,没来得及反应的我,才会被飞来的汽车撞上。
而在我被车撞到的时候,薛景云站的位置,也难逃被撞的结局。不出所料的话,他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我,在我们二人落地之前,抵挡住了强大的冲击力,或是将冲击转加在了自己身上,我才因此躲过了一劫,他却因此受了重伤。
我这才明白了他那句“狗咬吕洞宾”的含义。当时的我还傻傻地以为,他只是把我及时地送到了医院,而事实上,在那一刻,他是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在救我。
正如今天挨得这一刀,一模一样。
想到这儿,我的眼角忍不住蕴出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打shi了枕头。虽然薛景云的伤口可以自行愈合,但对于这副已死的身躯来说,失血却是致命的。车祸之后,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送我就医,强撑着带我到陵园揭开谜底,却不料最不想让我看到的嗜血的一幕,还是被我撞见了。
那血腥而刺激的味道,是否每一刻都在提醒着他,命运已为我们划下了无法跨越的鸿沟,是生死之隔。
所以这样的场面,是他最不愿让我看到的。
不知怎的,我的心中竟然泛起恨意,恨他抛弃一切的牺牲,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忍不住握着拳头砸了下枕头,背上的鞭伤却因为胳膊的牵动而疼得更厉害了。
突然,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此时的薛景云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整个人又重新散发出朝气。
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顺理成章。我连忙蹭了蹭脸上的泪,咬牙忍着,不想被他察觉出什么端倪。
薛景云坐到床边,立刻留意到我红肿的眼圈,他只觉得是因为鞭伤太痛,于是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了起来,心疼地说:
“是不是还很疼呀?来,先喝点水,我给你涂点祛瘀消肿的药。”
身上的鞭伤像有灵性似的,听到有人提到它们,更加肆无忌惮地破坏着我忍痛的极限。我慢吞吞坐起身来,背对着他,肿着一边脸口齿不清地嘱咐了句:
“轻点儿……”
薛景云从我背后拉下睡衣领口,将药膏挤在手心揉了揉,而后轻轻抹在我的肩上和背上。当温热的药膏触碰到我皮肤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疼得抖了抖肩膀。
“这浑小子口味真是又重又狠,还敢捅我,看我下次逮到他着!”薛景云声音很轻,语气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坏人扒层皮。
“看他逃跑时的样子,估计也已经吓破胆了。你没事就好。”我将头扭向他瞧了一眼,却恰好瞥见,薛景云的脸上腾起几分感动,还掺杂着一丝窃喜。
见状,我立刻就后悔说出那句关心他的话,怕极了他不正经的调侃,于是连忙调转话题: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倒是多亏了那个无良娱记,”薛景云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星探,说曝光我出车祸的狗仔?”
薛景云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绑架你的那个浑小子把监控门铃给砸了,虽然我查不到记录,但看这情形也知道是你出事了。恰巧我在附近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狗仔,他人倒是坦诚,说就是在那儿等我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周围蹲点几天了,把咱俩的作息摸得一清二楚,那天估计他也怕出人命吧,所以把你被绑架去的地方告诉我了,但是讹了我一笔买消息的钱。”
“轻点儿,”我疼得挺了挺背,“那你给了他多少钱?”
“十万。”薛景云故意轻描淡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