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
这顿饭,沈栖棠吃得食不知味。
神子澈替她夹了一块鱼,谈起皇陵那边的进展,“暗卫开了棺,尸骨的确是金色的,颜色已经十分纯粹了。”
“可就算确认先帝是因这毒而死的,恐怕也找不到证据指认柳氏。”沈栖棠恹恹的,“这么大的事,以她的性子,总不可能留下马脚。如果没有证据,揭穿了反而福祸难料。”
万一柳氏倒打一耙,那么他们不仅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成为那对母子逃过这一劫的垫脚石,为此白送性命。
神子澈却不这么想。
他垂眸,轻笑着摇头,“越是这种事,越难瞒得住。只要当年她斩草除根时有一丝疏忽,这证据,就还能找得到。”
更何况,就算找不到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王城之中,颠倒黑白的事太多了。
等真正到了墙倒众人推时,捏造的证据,也一样能被当真。
不过这些他没打算告诉沈栖棠。
至少现在,她的手仍然还是干净的。
两日后,阿扇下葬。
皇帝无数次想追赠她名分,把柳太后气得不轻。
最后名分没能赠成,虞昼持自己也未能送他这位“爱妃”。
沈栖棠还是不死心,想找先帝被害死的证据。
宫外有神子澈,她就又收拾了小包袱,躲进了锦鸾宫里。
当然,在那之前,她暗中让百宝斋和各城的小掌柜们都各展神通,将天子宠妃身中奇毒惨死之事传了出去。
再加上那些相熟的说书先生帮忙,不过月余,王都里众人便或多或少都知道了“停灯”。
“中毒之人,骨骸竟会变成黄金色!就像暗夜中的明灯一般!”
——这类话,几乎传遍了王都远近。
“不过,也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管用。”沈栖棠没Jing打采的。
太妃却气定神闲,“人言可畏,柳氏虽不怕这个,但如今身后没了倚仗,终究还是会要折在这里的。”
虞驰霆因阿扇中毒的事,将朝中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
没了徐家那最大的助力,再加上前几年的积怨,他若不知悔改,这位置注定是坐不长久的。
只是,就算他想悔改,他体内那令他动辄暴怒的毒也不允许。
太妃望了一眼沈栖棠,笑了笑,“无论如何,近日发生的种种,对你我而言,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学学你们侯府的老夫人,置身事外,只管躲在帷幔后看戏,多省心。至于那些明争暗斗,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好了,我们这把岁数的人,也该懂得享福了。”
“……太妃,我今年二十一。”
老太妃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瞧我这记性。”
沈栖棠扶额。
不能再这样意气消沉了!
她踌躇满志,起身,才往外走了两步,又窝回了躺椅里,“不行。”
“怎么了?”
“我若是这会儿出去,太张扬了,柳氏的人肯定都会看到,什么都做不成!”
……
宫中似乎很快有了新宠。
猫儿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总之,不仅没再被关押,反倒还得了圣眷,在宫里来去自如,也没人敢管。
某日夜里,她偷偷溜进了锦鸾宫,跳上了沈栖棠暂住的小楼。
夜里风有些大,少女只当窗是被风吹开的,披衣去关,猝不及防瞧见个人影,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是我!”猫儿关了窗,摘下斗篷吹燃了火折子,“小点声,你们这个皇宫,夜里有好些人呢!”
“大晚上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栖棠都怀疑是自己还没睡醒。
幸好太妃说她夜里觉得冷,将百岁叫走焐被窝了,要不然那小姑娘看见,还不得把刚好些的嗓子喊残了!
她盯着猫儿闯进来的那扇窗户,不禁有些讪讪的,“你们做舞姬的,还当真都会轻功啊?”
“是在北境的时候,沈川芎教我的。”猫儿道,“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你见过沈川芎没有?上回他气我来着,我忘了问他入宫后要怎么联系他了……”
“是怎么回事?”沈栖棠皱眉,“他为什么让你到这里来?”
“还不是他们合谋,要弄出个暴君嘛……”猫儿熟稔地往沈栖棠被窝里一钻,将沈川芎告诉她的计划娓娓道来。
她对许多事都不知情,故而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
不过沈栖棠倒是很快明白过来。
清净翁固然能令虞昼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一旦毒发,就一定会以沈家为威胁,让沈栖棠给他解药。
而猫儿,便是那蛊惑暴君的“妖妃”。
她以妖物的身份入宫,又Jing通易容术,随时都可以假扮成阿扇的模样,用沈川芎给她的香露,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