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瞻神色一凛,但是很快又不在意地笑笑:“沈其道又怎么样,他这样的人难堪大任,不过就是落得一个乞骸骨的地步,况且,他早就已经死在淄州了。”
“只是我没想到,沈其道教出来的学生,居然天真又蠢笨如你这样,孤身一人就敢来我的丞相府。”
厌雀咬牙不说话,旁边的护卫突然开口道:“相爷同这丫头片子说什么,浪费口舌而已。早些处置了,哥几个也好回去睡觉了。”
林瞻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这草莽之人说话实在是粗鄙,但是看了看厌雀,淡漠道:“杀了吧。”
那护卫咧了咧嘴,像是杀人是个十分快意的事情一般,一步一步地靠近厌雀。
厌雀则是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露出任何恐惧的神色,免得让人看轻,但是身体还是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只见那护卫干脆利落的一刀。
穿心而过。
厌雀颤动了一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远处的林瞻说到:“你坏事做尽,将来,终究会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林瞻风轻云淡,“我等着。”
沈怀玉突然也感觉自己心口处涌上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痛感,仿佛钻心一般尖锐,如同冰刃划过温热的肌肤进入心室,痛得浃肌沦髓、冷汗淋漓。
第77章 看望
沈怀玉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手臂支在身后,坐在床上回忆着刚刚的梦。梦中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真实得让她心悸,仿佛是确实曾经发生的事情一般,甚至于那柄利刃贯穿厌雀身体的痛楚,都真切地回荡在胸腔。
沈怀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环顾四周,续上了昨日的记忆,并无差池,稳定了一下心神。
如果厌雀真的是因为这样而死,就与她曾经只有几步之遥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林瞻杀死在私牢之外……
沈怀玉神色一凛,如果可以,那么回到京邑,她实在是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林瞻所做之事已经是罄竹难书,如果让他继续苟活在世上,难慰厌雀九泉之下的亡魂。
自呼延雄再次挑起淄州战乱之时,沈怀玉就让宋临云留意呼延雄是否有意图而来,徐良徽与呼延雄有血仇,找到林瞻和呼延雄的私下勾结定然不是难事。
待沈怀玉重新回到京邑,将金陵一路收集来的证据全都交由陈绍祺,那么林瞻必然泥足深陷,再无转圜的余地。等到大仇得报,沈怀玉就再也不想招惹这些事情,无论是再有如何变端,都与她无关。
沈怀玉思虑周全,抬步下床走至庭院之中,康嬷嬷已经在洒扫,无怪几年过去这宅院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现在才不过是刚过辰时,嬷嬷就已经起身整理这些琐事。
嬷嬷看到沈怀玉起身,笑着眯眼:“阿玉怎么起身这般早,嬷嬷给你做了蒸糕,就在小厨房的蒸笼屉里面,拿的时候莫要烫着手。”
夏日的天气,不过才刚刚辰时,日头就已经不小了。沈怀玉抬手遮了遮眼睛,然后看着嬷嬷在为庭院中的芭蕉树浇树。这几株芭蕉长势喜人,葱葱茏茏,娇翠欲滴。
沈怀玉应了声,走了几步就到了小厨房,就看到里面雾气蒸腾,打开蒸笼就看到里面躺着好几块白糕,闻起来有股芡实的清香味。她挥了挥手扫开了萦绕在脸上的热气,抬手捻起了一块芡实糕。
刚刚从蒸笼中拿出来的糕点自然是烫得惊人,沈怀玉本来只是想试试温度,被烫得直接一缩手,只得将这蒸笼打开放在旁边,暂且让这糕点晾一会儿。
她此刻没有丝毫妆点,有些shi濡的碎发粘在脸上,用手作扇随手扇了几下。厨房里实在是有些闷热,沈怀玉也不想在这里面多待,抬步走出去到院子中透透气。
沈怀玉坐在院中的摇椅中晃了晃,足尖在地面上轻轻点了几下,偶然有一只蝴蝶从花丛中飞到沈怀玉的手腕旁,忽闪忽闪地如同一只Jing灵一般。
康嬷嬷则是停下来修剪花卉的手,叮嘱道:“阿玉要小心点,这秋千可是有些年头了,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从上面摔下来,那时候还会哭鼻子呢。”
沈怀玉对于这件事情倒是一点印象也无,兀自从秋千上下来,站至嬷嬷身边俯身:“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怎么打理的,嬷嬷也教教阿玉。”
侍弄花草一事看上去轻松,但是实在却不是一件简单事。不要说各种花草都有着自己的习性,要记住这林林总总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就说这修剪花枝就是颇有些学问的。
沈怀玉记得在京邑之时,院子中的花草就一直都是哑叔在侍弄。哑叔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也就是喜欢养些花木,凡是花木经过哑叔的手,基本上很少会有被养死的,都是生机勃勃,比别处的长得更好些。
原来,哑叔和康嬷嬷之前还有这样的牵连。
或许哑叔在等到自己根基深稳以后,也是想回来峪城陪着康嬷嬷一起打理庭院,侍弄花草的吧。沈怀玉陪着康嬷嬷修剪了一会儿花枝,看着嬷嬷佝偻而瘦小的身躯,实在是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