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信心情一直很低落,“五姐姐,你真的一定要嫁人吗?要不然,要不然……过几年再嫁吧?”
“说什么胡话呢。”江小桃好笑,指了指门外:“听见没有?人家迎亲的都来了,哪能说不嫁就不嫁?”
于是他小嘴巴一瘪,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哗啦往外淌。
偏偏他哭起来还不像别人家的娃儿吵得人脑袋疼,而是瞪着双水雾弥漫的大眼睛看着你,小心翼翼地抽噎着,圆滑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十分招人心疼。
江小桃终究败在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里,放柔了声音细细哄,“好啦,好啦,姐姐是嫁人,又不是被卖给人家,便是嫁的再远,那也是你姐姐不是?再说了,姐姐嫁得又不远,你要是想见姐姐,见家里谁得闲让他送你过去住几日也可以啊。”
“……真的吗?”他抽抽噎噎。
“当然,我可不会骗小孩子。”
江文信这才慢慢收起眼泪珠子,静静的在她怀里呆了片刻,待心绪平静下来便跳到地上,跑了出去。
外头院门那里摆了两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正将院门赌个正着,桌上四排吃饭的瓷碗,从头摆到尾,恰有一百只,碗里满满当当的酒水,看着便让人心惊。
人群里有个好事的青年一手叉腰,一手指桌,大笑:“来来来,要么喝完这堆酒,要么留下买酒钱,一个喜钱撤一碗酒,酒完,我们搬桌,你们进院。”
这般待遇并非争对赵家的人,方才孙家也有此一关。
只是孙宏文毕竟是个书生,酒量不大,带来的人也没有能喝的,两桌的酒到头来连一半都没喝去,剩五十四只碗,掏了五十四个喜钱。
那些喜钱原是给江二河的,但他没有收,全散给了这群愣头青。
院门外面除去两个迎亲的小姑娘,也是一群青年小子,赵平生位居在前,虽则年纪小,却生得人高马大剑眉星目,一身小麦肤色尽显身康体健。
他笑了笑,神采飞扬,却又是另一种少年家的朝气蓬勃。
“兄弟们——!今儿我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可就看你们的了!”
后面的人高喊:“这点小酒算什么,还不够塞牙缝呢!平生兄弟只管放心,我们定不会叫你被拦在院子外面!”
院里这边就不服气了,立马有人取笑:“奉劝你们少在那里说大话,我们备的酒可不是掺水的假货,都烈着呢!别到时候几碗下肚连娘老子都认不清了,惹人笑话!”
也有人“真心实意”在劝:“要是实在扛不住,就和孙家一样乖乖留喜钱撤酒罢,不丢脸的。不要到时候醉倒一大片,新娘子都接不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哄笑声中,赵平生面色如常的端起第一只碗,仰头咕噜几口就喝个Jing光,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喝到第八碗,院里的人已经没了声,个个双眼紧盯着他,看他喝酒跟喝水一样流畅,脸上半点变化也无,当即就有人拍手大赞:“好!痛快!”
一语落下,院里院外皆如锅里冒开的水,顿时沸腾不已,都在替他打气叫好。
“兄弟好酒量,大气!”
“使劲喝!喝跨他们!”
“好!平生兄弟敞开肚子喝,让他们长长见识!”
第十六碗酒下肚,赵平生停了手,侧身让到一边,向后面的人拱手:“接下来的就交给各位兄弟了,新娘子还没接回去呢,我可醉不得。”
在场的人没能亲眼看见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大,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瞧他一连喝下十六碗酒都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也足以让他们为之拜服。
迎亲的人蜂拥而上,在桌前站成一排,端酒就喝,显然也都是大酒量的。
江家这边没人再为难赵平生,等他们的人把酒一喝完就乖乖收起桌子。
两桌酒喝下来,赵家这边没掏一分钱,江家院里的气氛倒比午间江二河散发孙家交的撤酒钱时还令人开怀。
本来这样的大喜之日玩这些就是图个开心而已,没谁真想靠几碗酒把人家榨干。
都是群爱闹的青年,相比孙家的买酒钱,赵家把酒都喝干净的举动更让他们血ye沸腾。
何况赵平生一进门就主动给院里的孩子们散起了喜钱,一文两文的虽然不多,但拿到的孩子都欣喜若狂,大人们也满脸喜气。
同样,赵家在江家也没待上多长时间,他们申时三刻来的,酉时一到就要走了。
赵家村和杏子村虽离得不远,但也算不上近,脚程最快也得走上半个时辰,再加上从江家到村口、从赵家村村口到赵家都得花些时间,若是再不走,他们只怕就要摸黑回家了。
钱永芳拿上红盖头给江小桃盖上,直到视线之内满目通红,她看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才一消而散,心里总算升起了些嫁人的紧迫感。
江文谨进屋,在她身前蹲下。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他回头,眼里盛着疑惑,“五妹?”
于是她矮身攀上他的背,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