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儿,各家女眷陆续过来给秦老夫人见礼,免不了问起廖十四。
廖十四在旁边微笑以待,甚是殷勤。
赵氏轻轻蹙起眉,悄声吩咐桃叶将杨姮唤来。
她来桃花会是为了给杨姮相看的亲事,这半天却让廖十四得了巧,心里颇不是滋味,悄声吩咐桃叶,“把二姑娘叫来。”
没多大会儿,杨姮进来,不解地问:“娘唤我什么事儿?”
赵氏道:“早起时不是有些头疼,外面待久了怕你受风,先盏茶暖一暖。”
“早晨不疼了,”杨姮抿两口茶,还要继续往外面去,赵氏恼怒地瞪她一眼,脸上却带着笑,“廖姑娘在这端茶倒水伺候半天了,还没捞着玩,你快替替她,让廖姑娘也逛逛景儿。”
“不用,”廖十四言语温柔,“二姑娘尽管玩去,我平常最怕出门走动,宁可躲在家里看书做针线,我娘常骂我手上勤快腿脚懒。祖父却替我开解,说我性子最随他,喜欢待在家里松花酿酒春水烹茶。”
廖十四的祖父名正,跟那位乞骸骨的内阁次辅是堂兄弟,原本考中了举人,但因进京赶考时遇上雪天路滑,不当心摔断了手腕。
虽然骨头已经接续好,但写字却远不如从前。
科举考试若没有一笔好字,很难被取中。
廖正便没有再进学,而是把Jing力都用到族学上。他治学严谨,为人公正,带出好几位进士,极受族中子弟敬仰。
廖十四这话说得有水准,明贬自己懒,暗里却点出她极受廖正看重。
被家族看重的子女,得到的资源也多。
廖十四敏锐地察觉到秦老夫人好像目光闪动了下。
她微笑着继续道:“二姑娘放心去玩,其实相对于菊,我更喜欢兰。古往今来yin诵菊的诗句,我只喜欢东坡居士的‘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但是写兰的名作佳句却非常多,不胜枚举。”
杨家贫寒,几位少爷的教育很受重视,可女孩子们却未请过夫子。杨姮又不是个用功的,在诗词上极为有限,有心想背一首yin兰诗压压廖十四的风头,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出彩的句子。
这时,溪边传来排山倒海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元煦帝和楚贵妃在一众身穿甲胄的士兵的护卫下阔步而来。
帐篷里的众人刚要跪下,其中一个士兵呼喝道:“皇上口谕,今日皇上与民同乐,故免除跪拜,无需多礼。”
又是一片谢恩声。
杨妧和楚映等人坐在明家的帐篷里,撩着布帘将一行人看了个仔细。
元煦帝身后,跟着位身穿紫红色缎面直裰的男子。
他便是时年二十六岁的大皇子。
大皇子六年前娶了正妃,四年前的菊花会上同时挑中两位侧妃,一位姓徐,另一位姓张,徐侧妃两年前故去了,张侧妃则缠绵病榻三天两头请太医。
所以还差着一位侧妃的缺。
杨妧明白楚昕“无意”中提起来的话的意思,因为前世,大皇子的侧妃也命运多舛,先后死了好几位。
可即便死得再多,也有女孩主动往他跟前凑。
大皇子从不选位高权重的大户千金,反倒更中意小官吏家的姑娘。
按照前世的轨迹,大皇子应该在明年的菊花会上补足侧妃的缺额,但是世事难料,谁知道这世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杨妧打定主意绝不往种植墨菊那边的花圃去。
大皇子身后,是二皇子周景平,也就是前世何文秀的夫婿。
他穿件鸦青色团花暗纹杭绸直裰,五官长得很周正,可眸光之间颇有些怯,不似大皇子那般傲然自得。
二皇子生母原是坤宁宫当差的宫女,赵皇后病逝的第一个上元节,元煦帝去坤宁宫感念故人,顺便临幸了宫女。
这事说起来于元煦帝的颜面不太光彩,所以宫女始终没得名分,只是在诞下龙嗣之后才给了个美人的位份。
宫女倒聪明,不等二皇子满周岁,便将他托付给没有儿子的李昭仪,自己投湖身亡。
这事之后,元煦帝照例每年上元节都去坤宁宫小坐,可再没有宫女敢近前伺候,直到若干年后,又出了个赵良嫔。
杨妧有些好奇,眼下何文秀尚未进京,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另选他人,又能选中谁?
只比二皇子错后半个身的是十九岁的三皇子周景然。
三皇子身穿宝蓝色绣玉兰花直裰,眉目端秀神情疏朗,唇角噙一丝浅笑,尊贵中带着清雅。
明心兰低声跟杨妧介绍,“三皇子生母是叶淑妃,叶家世代居住在河南潼关,眼下当家的是三皇子的舅父,在潼关卫任指挥佥事。”
指挥佥事是正四品的武官。
也正是因此,三皇子才非常高调地跟大皇子叫板,争夺皇位。
杨妧早已知道,却仍装作跟头一次听说般,连连点头,“相貌不错,意气风发。”
看着她这副淡然的样子,明心兰轻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