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廊也垂眸看她。
昨天俩人除了刚见面几句简单的招呼后就没有别的交集,在这里碰到纯属意外。
“你买的什么?”钟尔怎么可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神态自若地说出开场白。
许听廊说:桂花撞nai。”
钟尔:“好喝吗?”
“还行吧。”许听廊在国内想喝nai茶就能喝到,对他来说,这东西根本不存在好喝不好喝的概念,反正味道都差不多。
“尔尔。”池文彬成功蹭到陶创的队,给钟尔打来电话,“珍珠nai茶可以吗?他们家的招牌。”
钟尔没有第一时间搭腔,而是看向许听廊。
她打电话,他就很识趣地别开了眼,眺望熙熙攘攘的街道。
眉眼清淡,事不关己。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也看她一眼,眉峰微微抬起,似乎在问她有什么事。
“等会。”钟尔说完,捂住话筒问他,“这个好喝还是珍珠nai茶好喝?”
“这个。”许听廊说。
“真的吗?”钟尔点头,“给我喝一口。”
许听廊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垂下头来。
柔软的发丝纷纷叠叠垂落,被冷空气浸泡得冰凉,麦浪似的拂过他的手。
昨天才满脸不爽说过“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的人,今天轻描淡写就着他喝过的吸管喝了他的nai茶。
两秒后,她直起身。
吸管上留着一抹淡淡的粉色,是她的唇膏残留。
他们间接接吻的证明。
钟尔细秀的脖子里,饮料吞咽的动作清晰可见,融了他唾ye的饮料滑过喉管,桂花和茶馥郁的香气弥漫口腔,每一个味蕾都在战栗。
“我要桂花撞nai。”她毫不犹豫对话筒说。
等候陶创和池文彬出来的功夫里,钟尔没有对许听廊做出其它暧昧的举动,自顾自低下头玩手机。
许听廊端着那杯nai茶,没有再入口,如果不是她昨天才强调过那点小洁癖,他几乎要以为她天生这般不拘小节、不怕生分。
俩人隔着半人的距离一起等了约莫五分钟,等到了陶创和池文彬,他们都没有察觉出二人之间的异常,陶创迫不及待把吸管插进饮料,喝了一口深感后悔:“靠,早知道就不换了,还不如刚才那杯好喝。”
他打起了许听廊的注意,男生之间没那么多讲究,关系好一起喝个饮料是常事,他想也不想就握住了许听廊拿nai茶的手,作势要低头:“你的什么味道?”
许听廊下意识就推开了他,并把饮料往身后方向一避。
“干嘛?”陶创不明所以。
许听廊余光里,池文彬正在贴心地为钟尔插吸管。
他心底的暗涌尚未平息,又凭空增添一丝蛮不讲理的嫉妒。
他不至于失去理智,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只淡淡道:“喝你自己的。”
陶创犹不死心:“让我尝一下怎么了?”
“滚。”许听廊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手握nai茶改成从上方拎,用手掌挡住了吸管端口。
“你妈!”陶创大骂,“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钟尔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不轻不重,羽毛般挠过他的耳膜。
像是在嘲笑他自以为是的定力和不堪一击的少年心思。
而那杯留有她唇膏印的nai茶,许听廊没有再喝,但一路经过很多垃圾桶,都没能成功把它丢弃。
至此,她在他心里留下了第一个脚印,抹不去融不掉,后面所有的情不自禁、纠葛纷乱,都从这里发芽。
九年来这源头泉流不息,再干旱都不曾枯竭。
到如今,已是山洪爆发,势不可挡。
*
这天三人聊到很晚,次日许听廊与好友告别,跟剧组一起登上回泉市的航班,两天后,泉市的拍摄收尾工作顺利完成,《白首相离》剧组迁至花市,进行新一轮的拍摄工作。
钟尔在“累死了,后悔接这个戏”和“跟许听廊一起拍,再苦也值了”两种心里状态之间来回横跳。
四月初既有匡秀敏的生日,也有钟尔的生日,母女俩的生日只差了两天,往常这个时候,钟尔都会去找母亲待几天。
继父是非常典型的洋人性格,看似热情似火,其实对她并不上心,而同母异父的弟妹与她也不亲近,她每每过去其实都谈不上舒心,夹杂在一大家子中间,横竖是个外人,但能陪妈妈过生日,也能让妈妈陪着过生日,她愿意忍受那点不舒心。
她提前一个礼拜跟刘导请示。
剧组拍摄工作很紧迫,自是不愿意随便放人,听了她的理由,刘导小心翼翼地问:“你妈妈,得了什么重病?”
如果是最后一个生日,他倒是能理解。
钟尔眨巴两下眼睛,知道这假是请不了了。
匡秀敏也没表露什么遗憾的情绪,只叮嘱她拍戏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