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他没有睡着。
他总觉得冷。因为以前有人会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但今天没有。
晚自习下课回家是江皓送他的。
但他还是觉得路好像变的难走。
房子变得很黑,开了灯又太亮,太空,楼梯也变的难爬,房间门很难推开,浴室太大,水温怎么调也调不好,洗衣机很难用,晾衣服很累,床变得好硬,被子也不暖和。
裴益清想掉眼泪。
因为不习惯一个人。
这个认知将他吓了一跳,也使他更加难过起来。
他明明最习惯一个人了,最习惯这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因此掉过眼泪。
那现在又是怎么了呢?
蒋肆和他在一起才两个月,一起住了才两个月,如今才离开了一天,他就因此觉得翻天覆地,难以忍受么?
为什么呢?
裴益清眨眨眼。
因为没有一个人这样爱他,他没有被好好爱过,却知道蒋肆的爱绝对是纯粹的,真挚的,赤诚的,绝无仅有的。
是他只能遇到一次的。
人果然是会被养娇的。他如今觉得不习惯,就是被养娇了。
爱会让人变坏。
裴益清哀哀的想。
可是如果被蒋肆爱,坏到烂掉他都愿意。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缩了缩脑袋,眼泪已经逼到眼角。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蒋肆打了很多个电话,也发了很多条消息,最后一条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接电话吧,阿清,求求你。”
裴益清眨眨眼,抬手抹掉那点眼泪,等着蒋肆再打过来,他默了一会,接通了。
蒋肆急切的声音就立马从听筒里传过来。
“阿清,你有没有事?”
裴益清愣了一下。
怎么会…… 问他有没有事呢。
他小声开口:“我没事。”
蒋肆一下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怕你太生气了,做一些不好的事。” 蒋肆顿了一下,“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是躲在被子里哭吗?”
“我没有。”
“嗯,那就没有。眼睛肿了的话记得冰敷一下。你洗好衣服了吗?晾好了吗?你饿不饿?江皓说你都没有吃多少饭,我给你点个外卖可以吗?”
裴益清翻了个身,手机压在耳朵上,眼泪从一只眼睛流到另一只眼睛里,再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很快就晕开一片水渍。
他的声音却装的太正常。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蒋肆沉默了一会。
“因为我也怕。我怕你送我走,我会忍不住回头看你,我多看你一眼,就多犹豫一会,到最后,我一定走不了的。”
裴益清没有再说话。
蒋肆叹气。
“可是我肯定要来呀,宝宝,不然我怎么有机会陪你一起上 a 大呢?我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你,我只是离开你一小会,我会回来的。”
裴益清吸了吸鼻子。
“你不该骗我。”
“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我讨厌你。”
“嗯,我最喜欢你。”
裴益清扯过被子蹭了蹭鼻骨,蹭掉那些眼泪,他眨眨眼却又溢出来一些,他有些恼火,把头埋进枕头里,他想,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爱哭。
他想不通,他就问蒋肆,他说,蒋肆,我以前都不哭的,为什么现在受点委屈就哭。
蒋肆笑。
“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让着你的。你知道只要你一哭,我就立马会哄你。你知道就算你再爱哭,我也最喜欢你。”
蒋肆压低了声音。
“这是有了底气,宝宝。”
是了。有爱就有了底气。
他之所以冷漠,之所以少有别的情绪,是因为被长期压抑,还以为那是错误,还以为只要一有不好的情绪,就会被讨厌。
裴益清忽然反应过来,其实他今天是做了一件很冒险,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大发了一通脾气。他根本没想过蒋肆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离开自己,他好像下意识笃定蒋肆一定会一直哄着他。
他笃定那通电话他不接,就不会停。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裴益清揉揉眼睛,不说话了。蒋肆就无厘头的胡乱扯了几句,他听着,突然又说:“你在那边,会认识很多人的。”
蒋肆愣了一下,猜到裴益清的意思后嘴角的笑意便加深。
“可是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认识很多人了。”
裴益清小声应着:“嗯。”
“我认识那么多人,也没有带谁回过家,裴益清,我只带你回过家。”
“我从那么多人里唯独选中了你,是因为你最好,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