薙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压着嗓子道:“你看什么!”
少年脸颊一红,忙撇开眼神:“我、我猜到了。”
薙芳皱眉。少年余光偷瞄着她,耳尖也红了:“芳芳长得这般好看,想来是狐族最好看的一只狐狸吧。我、我之前偷偷猜过,但怕问你惹你厌烦,就、就没敢问。”
薙芳无言。
蠢货果然还是蠢货,她的重点是,她可是只狐狸Jing,吸人Jing气的Jing怪啊!他却只顾着称赞她的美貌吗?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危险吗?
“你可知狐狸Jing惯会吸人Jing气的?”她沉声问道。
少年抬头目光落在她殷红唇瓣上,而后急急移开,结巴道:“待、待我好一些,芳芳想如何……”
便如何吧……
薙芳腾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地盯了这满脸通红的少年半晌,转身摔门而去。
不行,这么愚蠢的凡人简直要命!待她续好筋脉,重拾修为,第一件事便是结束掉他这蠢笨的一生,再去地府请阎君给他投个好胎,治治他这没救的脑子!
其后数天,便是在这客栈度过,不说也罢。只是期间,差不多恢复气色的少年旁敲侧击地问起过薙芳狐狸一般何时吸人Jing气一事,被薙芳狠狠一眼瞪得面红耳赤地夺路而逃了。
在上路的前一天晚上,薙芳同他聊起修复筋脉的办法。
“吸收日月Jing华的妖丹中蕴含的灵力应该最是充沛,”薙芳看向他,“但是妖丹并非易得之物。”
苏复点头:“以我的修为确实难办,不过我师父应该会有办法。芳芳,你且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合适的妖丹助你修复筋脉的。”
薙芳沉默了半晌:“待我身体大好,你想要什么回报?”
苏复愣了愣,余光扫见她搁在桌上那双手,白皙Jing致的手腕上紫玉镯子泛着流光。
“你已经给我了。”苏复弯眼,笑眯眯道。
薙芳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傻乐的少年,心中要给他安排重新投胎的念头越发坚定了起来。
***
于是原本计划一个月的路程愣是足足走了两个月,两人来到汶柯山时,已是四月末。
“来,芳芳,我牵你。”
薙芳看着前面背着两个包袱转身笑着冲自己伸出手的少年,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递了上去。
山路不陡,但因为人烟稀少,小道两旁疯长的草木几乎要将路尽数遮去。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停在半山腰唯一的一处屋邸前。薙芳看着破败的大门,长满了青苔的台阶和两旁的石狮子,最后视线落在顶上一块灰扑扑的牌匾上,瞳孔一缩。
“赤鹿寺?”
门口拍了半天门的少年扭过头来,笑道:“这处本是一间废弃的宅院,师父重新修葺后便换了这块木匾。”
“你是佛门弟子?”薙芳皱眉。
要知道一众修道之人中,她最是厌恶佛修,成日吃斋念佛,板着冷脸便罢了,得道后堕落最快的也是他们。且不提西天那金碧辉煌的殿堂,纵是享着人间香火的化身也势必要拿金片厚厚镀上一层的。口中说着修道清苦,实际上处处奢靡享受,最是口不对心。是以她从来对佛修没有半分好脸色,所幸她的蘅天洞府地处极东,与一众佛修所在的极西相去千万里,几乎不怎么碰面。
而且她同少年编造的身份可是狐狸Jing,佛门最容不下的便是这种Yin邪妖物,他不仅救了她,现在还明目张胆地带自己回师门?
——如果这破地方算得上师门的话。
苏复愣了愣:“不是……”
话音未落,破败大门便从里面被人大力拉开了,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好似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臭小子,你可算还记得回来啊!”冲出来那人一把将苏复箍在手臂里,一身旧袈裟不lun不类地胡乱绑在身上,油光水亮的头顶戒疤清晰可辨,“……说好的烧鸡好酒,你可带回来了?”
薙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师父!”苏复喘着气挣开他铁臂一般的禁锢,瞪眼道,“我此番回来是有要紧事的!什么酒rou随时下山再买便是,你赶紧替我看看芳芳的情况才是要紧!”
“芳芳?”
薙芳额角青筋一跳。很好,多记一笔。
喋喋不休的和尚终于发现了台阶下还站着的人,刚抬眼看过来便被薙芳容貌惊得瞪大了眼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脚跟踢到破旧门槛,这才赶紧闭了眼快速捻动手中佛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很好,终于知道这蠢货是谁教导出来的了。薙芳Yin沉着脸,心道。
和尚诚惶诚恐地请了薙芳进屋坐下,而后拉着苏复去了另一间房密谈了小半个时辰才面色如常地挂着笑容出来。
“贫僧法号渡厄,薙芳施主这厢有礼。”他竖了右手在胸前,施了个正经佛礼。
若非适才在门前听见他吵着要吃rou喝酒,薙芳差点就要信了面前这人是个规规矩矩的正经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