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直到下班时间,阎冬城也没见到王锐。大概太忙,王锐把要找阎冬城谈话的事忘了。
阎冬城破天荒没有加班,到了下班时间便换下警服,穿上风衣外套,步行离开市局。
他坐地铁到博物馆站下车。
乘电动扶梯出了地铁站,迎面一块巨幅显示屏,传出带着风声特效的电子乐声。
屏幕上正在播放时装广告,模特身上穿的三件套休闲装,一套衣服可以穿四季。
阎冬城嘴角露出笑意。
小袁倒是该看看这广告,免得花费重金绞尽脑汁,为那些什么秋装冬装发愁。
逆着人流走向湖西路,阎冬城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拐弯,周围的行人顿时少了。
天色渐暗,路两旁的梧桐树安静得出奇,好像在屏息静气,不让枝头枯萎的黄叶落下来。
这条闹中取静的街道藏着几家画廊,此时大都关门了,唯有一家的玻璃橱窗亮着灯光。
阎冬城在橱窗前驻足,打量橱窗里色彩明艳的风景画。
一个行人从他身后走过,推开门走进画廊,里面传出笑声和说话声。
画廊为一位本市画家办小型画展,正在举行开幕酒会。
阎冬城推门而入。
“您好,这边请!” 迎宾的女孩笑着,指指铺白桌布的长桌。
桌上叠放三层的酒杯,斟满了ye体清澈的香槟酒。
阎冬城端起一杯香槟,目光扫过墙上的画作。学院派的写实画风,画家十有八九是美术学院教师。
受过音乐训练的人,能从雨水滴落在瓦楞和树叶上的声音,分辨出音阶。
受过绘画训练的人,一眼就能看见红樱桃背光处的暗绿色。
即便一幅写实逼真的绘画,仍然很容易从色彩的丰富程度,看出作者的绘画修养。
供职于文学期刊的彭娟,当年总对年幼的阎冬城说,学音乐、学绘画,我不能保证你将来成为艺术家,但我可以保证,你的听觉和视觉层次将会变得更丰富。
阎冬城直到警官学院毕业,分配到刑侦支队工作,仍有些怀疑,懂得音乐和绘画,除了多几样休闲消磨时间的方式,对自己的工作有帮助吗?
此时此刻,那个穿灰粉色裙装的身影走入阎冬城的视线。
答案是肯定的。
第二十章
“你是,” 卞染心走到近前,微笑着打量阎冬城,“阎警官?”
“卞小姐,你好。你记性真好。”
“相貌气质出众的人,我见过一般不会忘记。”
“你过奖了。” 阎冬城有些尴尬,换个话题说道,“这位画家是你的朋友?”
“美术学院的贺老师呀!我大学考去了江城大学,不过高中暑假上过贺老师的美术班,他是我的美术启蒙老师。”
“这位贺老师的绘画风格我很喜欢。”
阎冬城一幅幅细看墙上的油画,与卞染心并肩走向里面的展厅。
“阎警官也学过绘画吗?”
“嗯,小时候学过。现在我依然很喜欢画水彩,不过平时太忙,很少能抽出一整天时间画画。画水彩和国画的写意,都讲究一气呵成,放下笔下次再画感觉就不一样了,对吗?”
他扭头看她,正好遇上她的目光。
“你画画是什么风格?我特别好奇。”
卞染心目光发亮望着他。
“我只是业余爱好,在你们专业人士面前,我那两把刷子不过是班门弄斧。”
“那不一定,艺术类的东西讲究天分,并不是练得越久就一定会更好。我还见过念了几年大学,反而不如少年时期画得好的人呢。”
“你很小就开始学画?”
“没有。”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进高中那年的暑假,在贺老师的美术班学习了一个月,当时我还没决定走这条路。到高三发觉成绩不行了,临时抱佛脚专攻了几个月画画,就考进去了。”
“哦?是这样吗?” 阎冬城有些意外,“你看起来像位好学生,在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女孩。”
“早先成绩还可以,进了高二大幅滑坡,只有语文稍好些,高考差点满分。”
“你喜欢文学?”
“怎样算是喜欢呢,没事看看闲书算吗?”
“嗯,算!” 阎冬城点头,“突然来了灵感,也会写一些散文,小诗,我就是这样。”
“你?” 卞染心扑哧笑了。
她抬手撩起脑后的发丝,仰头甩了甩光泽的秀发。
“怎么?你觉得我是粗人,不可能会写诗?” 阎冬城笑着望向她。
女人喜欢用抚头发的方式施展魅力,她的秀发和她的姿态,完美无暇。
灰粉色裙装衬着她白皙的肤色,有种雾蒙蒙的感觉,不由得人不多看她几眼。
因为一眼看去只觉得混沌的美,总想再看得清楚一些。
有人适合穿艳丽的色彩,或者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