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红盖头下传来女子闷闷的声音,“叫他进来吧。”
王祁予在门口驻足,半响才听到纪莲的声音。他突然有些不敢踏进,经历了昨天一晚,他欠她的太多了…
嬷嬷打开房门,她家小姐性子软,刚来了王家容易被欺负,可她不怕,身为纪府有经验的老奴,小门小户的那种撒泼劲可信手捏来…
“哎呦少爷,您这一晚上去了哪?怎么现在才回来?”嬷嬷守在门口,堵着王祁予的进入,她叉着腰,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小姐,哭丧着脸,捂着心口:“少爷您不知道,小姐为了等你已经一晚上都不曾合眼,想着夫君才能揭盖头,硬生生的撑到了现在也不肯摘……”
王祁予面上的表情愈发愧疚,透过木门看向里屋的纪莲。
她还端坐在床榻上。红色的嫁衣未曾褪下,圆桌上的合欢酒也未曾动过。一切都如昨日准备好的一样…
“我……”他站在门口如同木桩一般,不知道怎样解释,终归是他负了她…“我不是让人传话,说让你先睡吗?”他踏入房屋,轻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劝说,随后又想解释:“昨日喝的太多…”
“好了…”纪莲出声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揭盖头,喝合欢酒。”
王祁予一愣,都这样迟了,她还在坚持……
“揭盖头,喝酒!”
见面前的人不动,纪莲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这次带了些哭腔,凭白的让人心疼。一旁的嬷嬷见此推了推木讷一旁的王祁予,示意他动作快点!王祁予这才动身,双手虔诚的将纪莲头顶的红盖头取下。
女子Jing致的妆容还在,不过难掩一双肿胀通红的眼睛。她的双目无神,脸颊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她的视线看向圆桌上的酒杯,喃喃道:“喝酒吧。”
王祁予点点头,嬷嬷很快的就将酒壶杯盏端了过来。
二人交错,纪莲这才把视线落在王祁予身上,只见他虽然衣衫工整,可脖颈间的红痕却让她刺眼。端着酒杯的手微颤,纪莲抬眼看向他,目光透着寒意:“喝了这杯酒,我便是你的夫人,昨夜无论经历了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记得,我纪莲,才是你八抬大轿,名门正娶的妻子。”
她的声音轻轻的落在王祁予的眼中,他目光有些闪烁,声音震惊中带着沙哑:“我记得,你永远会是我王氏的正妻,谁都不会撼动你的位置。”
纪莲自嘲一笑,当时的话,终究是不作数了……他曾说过,他不爱她,纪莲接受了。但也曾说过,他娶了她便不会负她,纪莲信了,傻傻的等啊等,终于大婚了,可就在这日,新郎整夜未归,她第一次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但木已成舟,她已无回头路,谁威胁到她的正妻之位,就不要怪她动手了……
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各怀心思。
王家和纪家的婚礼终于告一段落,王家的家仆嘴严,这一晚的事情谁都没有传出去,平民百姓茶余饭后也只当是金童玉女终于喜结连理。而王家也表现的十分满意这个少夫人,上至长辈,下至奴仆,都连连称赞新的主母贤惠慈爱,众人也都等着什么时候这个少夫人能给他们生一个小小少爷……
初冬,皇城迎来了它今年第一场雪。鹅毛般的雪花飘落,整个皇城银装素裹,来往的行人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袄,马车的车辙在路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边关传来的消息更让人心寒。
疆关失守,朔、尧、周三座城池接连被攻下,纪将军失踪,至今生死未卜……匈奴国传来议和的信函,于今年底前往皇城。
这次的议和于以往的议和不同,匈奴国作为战胜国而来,不知想用他们这攻下的城池换什么条件…
南皇脸色僵硬,看着纪相扔下了手中匈奴国寄来的信函。这份趾高气昂的书信无疑不是在狠狠地搧他的脸!当初是他排除异己力推纪辰领兵出征,如今非但没有收回失地,还将三座城池让出!
楚南任何一场战争都没有今天的损失大!足足有四座城池!
“是臣教子无方,没能收复失地……”纪相垂着脸走向殿中央,弓着身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如今在朝堂上,最悲愤最伤痛的就应该是他才对。战场失败,爱子生死未卜,还要面临圣上的怒威,一时间朝堂之上谁都不敢吱声。
他们跪在地上,齐齐的将脑袋低下。谁也看不清纪相的表情。
“可是臣的儿如今被那贼人掳了去,生死不知,还请圣上看在臣的儿对楚南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了他吧!”纪相泪洒朝堂,哭的老泪纵横,声音悲壮苍凉,久久在大殿之中回响!
“是啊,如今当务之急是尽早准备年底的宴请……就算战败,也不能有失□□上国的威严!”纪家的跟随者出列,神情严肃的岔开话题。
但他说的也无错,南皇最爱面子,如今战败已成定局,能够改变的也只有年底匈奴使者来此的宴请了。若楚南不失大国礼仪,和平谈判,没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