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荆川明缓缓开口,嘴角渗出寒意:“也真是出了一招险棋…”
伶嫣抬眸,看着荆川明认真的说道:“不是纪家,而是圣上。”顿了顿,随后解释道:“如今纪家风头正盛,荆家稍微势弱,兵权落在纪家人手中,难道圣上不怕纪家功高盖主吗?”
荆川明心底了然,南皇自然是怕,不仅仅是怕功高盖主,更害怕如今的太子,纪氏二子,楚纪元。如今纪家手握兵权,稍有不慎,便坐拥太子登基,怕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逼他传位……
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把太子派到金州治旱。水灾易治,可旱灾若非老天爷帮忙,真就治不好……这样想来,太子也有三年未曾回皇城了…
“既然怕,那他为何要派纪辰去往疆关?”伶嫣挑眉看向荆川明,身子却倚着木梁斜躺着,嘴角勾着寒意。
因为他知道,纪辰会输!
彼时纪家彻权。纪、荆这两大世家之首同时陨落,他将新贵提拔,重新建立一个只属于他南皇的楚南…
四大家族瓦解,这不正是他愿意看到的吗?为首的猛虎与豺狼相互牵扯,达到皇权至上,前所未有的平衡…
荆川明突然大笑,眼眶透着猩红,这种朝纲的稳定,可是用疆土换来的!
伶嫣顿时觉得无力,撑着木廊坐起身子,面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荆川明转眼看向她时,竟觉得出了几分陌生。他似乎小看了他的嫣儿表妹。
荆、纪二家为曾看透的局面,她轻而易举就点破出来,站在权利中央的她,也不得不为自己而去争斗…
脑海中闪过一道清瘦的身影,荆川明眉头微皱,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嫣儿表妹和晋北的太子有些相似……
怎么会呢?
沈言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尽管嫣儿心中有沟壑,也不会那样Yin暗…
伶嫣不知道荆川明心中所想,只是手指紧紧拧着衣袖,她怕她忍不住告诉他,若是南皇不打破这种平衡,她推崇改革的名仕就无从进入朝堂,所以她明白,但也不得不去做…
沈言曾经问过她,在你心里,改革和楚南,孰轻孰重?
伶嫣回答:改革…
若是在不推崇科举,实行改革,楚南迟早会灭……现在的牺牲不过是为了降低未来的损失。
沈言又问:可推行能者而居,如今的世家贵族便面临土崩瓦解,荆家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世代荣耀也有可能毁于此……你,敢赌吗?
伶嫣自信,他们荆家世世代代人才辈出,就算是科举,也照样能拿个状元!
沈言一笑,眸色如同深渊,他勾着嘴角,像是黑暗中的使者,“孤会帮你。”他伸出手,将伶嫣拉入漩涡之中。
她握紧了手中的佛珠,指尖泛着白,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善哉?
善哉。
荆川明走后,偌大的湖心亭就又只留下了伶嫣一个人。天色渐晚的同时,天空放晴,露出了橙红色的夕阳,照耀着屋顶瓦片金灿灿的让人觉得刺眼。
伶嫣伸手挡住了阳光的照射,不知不觉中面容煞白,就连眼底也透露着憔悴。
“嫣儿!”
王祁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可思议中夹杂着惊喜。他还未褪去大红色的喜袍,头上的金冠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少年喜形于色,身旁没有跟着伺候的小厮,疾步向伶嫣走来。
他喝醉了,面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晕,距离伶嫣几步时就能感受到他吐出的酒意。伶嫣往后退了些,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王祁予没有想到他能在这里看到他朝思暮想了好几日的人,本来想着散散酒意,却看到了她……王祁予有些不敢相信,停在不远处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错觉后又向前了几步。
“你……是在这里等我的吗?”
他张着嘴,眼神中闪过渴望,像是久困沙漠的人看到了绿洲,却又害怕仅仅是一场海市蜃楼。
伶嫣摇摇头,巧了,还真不是…
他眼中的星星灭了,盯着伶嫣,又快速的重新燃气希望,问道:“那……夹层中的书信你看了吗?”
书信?
伶嫣眨巴眨巴眼睛,勉强的勾了勾嘴角:“不曾。”
王祁予低垂着脑袋自嘲一笑,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被罚站,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没有看到也好,至少不是看到了却没有回应他。
伶嫣抿唇,鼓起勇气问道:“夹层中的书信上你写了什么?”
王祁予抬头,二人隔着台阶相望,平静的湖水荡起了几丝波澜,伶嫣站在夕阳之下,像是与夕阳融为一体的一缕阳光,伸出手,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
不能……不能消失!
王祁予愣神,随后变得坚决起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握成拳头,声音盘旋在伶嫣耳边,他似是喊着:“我在书信上问,你是否愿意舍弃公主身份,同我一起归隐山园。”
王家喜好书法笔墨,所出的子弟都是清冷高雅,不慕权贵的人。更有大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