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念完连学林便看向人群,“各自领到的可有不对?”
还是姑娘们先说了,“祖父,我没有素罗。”
“我也没有。”……
姑娘们说完又有姨娘也道没有,连学林便看向四太太,“这还是你姨娘做的?”
四太太脸也一白,夏氏却又开口了,“本是想着胭脂是我最后一桩错事,后头却还欠了赌债未清,我若不清了债他们便要上门来了。”
老太爷这才震惊,眼下相位未定,要是御史知道了他后宅有人赌博才是祸患,站起身来痛骂道:“无知妇人!哪家赌坊?”
夏氏连忙跪地求饶,“老太爷,我再不敢了,赌债已是清了的,他们不晓得我是哪家的,就在城东王婆子家,她家私设了赌坊,妾身便是当初礼佛无意误入了,也只一两回,老太爷您信我。”她说这话显然是调查过了,城东确有这样一家。
如今情景,堂中人谁还敢多说,便是四老爷,也只呐呐了两声。
连学林将账本扔她面前,“里头还做了什么手脚,一一说来,若只一两回,为何老四媳妇要在二月前匆匆接手管家?如今为何叫四郎媳妇来管?赌徒皆恶鬼,你能在一月之内瞒下千两银,从前瞒下的想必更多。”
夏氏心中惊惧,却听孙嬷嬷道:“老太爷明察,先前我们太太接手便是知道姨nainai误入了歧途,借着帮姨nainai看账,发现不曾有隐瞒才想趁着姨nainai没犯错之前,逼着姨nainai给卸了管事权,不曾想后头姨nainai自己身上的银钱花光了,便想借着指点太太管事的因由做了这两桩,叫四nainai接管也是我们太太发现自己无能,又恐离得近姨nainai犯错,才借口身子不适不宜管家。”
阿鱼在一边看着心中隐约觉得哪里又不对,赌徒她没见过,但是当初沈忱在大理寺的行为才是赌徒行径,夏氏既然能赌博输了千两银,就说明早已经赌红了眼,但是说话这条理,像是早有了编排,何况孙嬷嬷的话也有不对,四太太能帮着去瞒那些瓶子的钱,哪有几分及时止损的意思?
四太太心乱如麻,看孙嬷嬷这说辞,恐是夏氏早就交代了她的,连学林也不知信没信,看了人群中埋头唯唯诺诺的四老爷,还有眼怀忧虑的五郎,不知怎地想起了去年丧命的五老爷,长叹了一口气,对张管事道:“你拿上账本去库房、账房对对,别怕损伤了物件,四郎媳妇没查出来什么不对或是那些脏的哑的藏在了什么易损坏的地方,便是万两银子的损失,我也要止了这股不正之风。”
夏氏心一抖,又还抱有侥幸,四太太却不知情,不知道当初夏氏说的做了隐蔽的亏空是在何处,想要抬头却也不敢。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管事才回来了,叫人挑了一担碎瓷器回来,“老太爷,这两只瓶子不对,账上记的是一对景德镇青白山水瓷瓶,九月初十登的账,记账六百两,如今这瓶子只是粗陋的白瓷瓶,上面炭笔画了几道山水,上了浆糊粘了色,放在了库房最里边,要去取得需要搬动外边一座翠玉屏风、两方檀木架子、还有一张雕花妆台,这三个动了哪一个,连同这两只瓶子一起都会被摔了。”
他又叫人将那碎瓷片担上来,拿起一片给连学林看,“老太爷且瞧,这是那碎瓷,上面的炭灰跟浆糊用手一拈便能看出,这瓷胎色泛黄,且胎质粗松,不是景德镇里该有的,当是什么野窑烧的次品。”
连学林拿着瓷片看了一眼,知道他说的无错,又听他道:“那屏风、檀木架子跟妆台都已摔了。”
连学林点点头,冷目看向了夏氏跟四太太,纵是怒气填胸,脸上胡须也只颤抖了几下,沉了语气问道:“这就是你们算好的?想要嫁祸他人?”
夏氏此时却一反常态了指着四太太道:“这定是她这蠢货出的主意,妾身不明啊老太爷。”
四太太惊慌抬起头来,转瞬却又明白了夏氏的用意,便哀戚地点了点头,“回父亲,正是媳妇的主意,跟姨娘无关。”
孙嬷嬷却上来扒拉她,“太太这是做什么?这事咱们哪里知道,您不要为了给姨nainai脱罪就……”
“你这老货,什么是给我脱罪,你家太太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连学林看这情形便问道:“老四媳妇,你说是你所为,这瓷瓶你是在何处所买?”
四太太却是不知,便胡编了,“是媳妇去外头,见到有游商玩弄,便想买了来。”
他又问:“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摆的那库房中几件物什,怎会如此巧妙,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如何不为难了她,耳边还有他的声音,“那翠玉屏风,上面可有什么纹样?”
四太太哪里知道是哪座翠玉屏风,库房里那几样,也胡乱说了,“是云山绿树的纹样。”
张管事对连学林摇头,此时夏氏才露了几分慌乱,想要上前拉住连学林的腿,“老太爷,妾身知错了,那真是最后一笔了,再没有其余的了。”
他看向张管事,便听他回:“并无其余错漏。”
连学林便往后退了几步,衣袍一角拂过夏氏的脸,“你将那赌坊的位置细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