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卓骢楼并无给我电话。
那份报纸用了六个版面来讲述他的生平。他的事业与爱情,都成为一个传奇。
死亡与爱情一样肆无忌惮,来便来,去便去,不由选择,我们可以惧怕,却无法拒绝。
有人拍我的肩提醒道:“快看烟火。”
放下报纸的那一刻,窗外天空烟花绽放。
我忽然很想问,掌握命运的老天爷,熙熙攘攘的世人如此之多,降临或离开,您是如何细细地写尽每个人的祸福呢?
老爷子的葬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举行。
我疑心自己这段时日参加的葬礼实在太多,细细想来才发觉原来有几起是在老爷子的记忆里,那个时候,大家都叫他子航。
子航、颂夏、佩华,关于谁爱谁多一些这个问题,现在早已不再重要,这三个纠结的名字终于在这一日画上句号。
我对着遗像发呆,早就无心注意到底出席了多少位政要或是名人,花圈长长地列着,卓骢楼的脸上已现不出悲来,只有沉重。不是不悲痛,只是再无力去悲痛,还未从至爱离去的伤中恢复,又要承受至亲的永别。
我有些着急,为何还不见亦心的踪影?
亦心曾告诉过我,自花茶店分开,他们曾在街头偶遇,吃过饭,以这样的交情,怎会不来?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索,竟意外地见到张。再一想,以卓家在商界的地位,他来出席也是理所应当。
我没有走过去,他身边还跟着人,陶嘉敏。
奇的是他们既没有牵手也无耳语,只是一同鞠躬。
将自己湮没与人群里,我继续搜寻亦心的影子。
不是欢喜的场合,不是招呼的时间,不是露面的情形,还是视而不见为妙。
身后却是惠琪惊讶的声音:“张乔身边的女人,是谁?”
“陶嘉敏。”我应道。
惠琪听到这个名字,噤声,想来她一定早有耳闻。
她随即道:“卓先生找你。”
“卓先生?”我没反应来,满大厅估计有好几十个卓先生。
“卓骢楼先生,继任董事长,我的顶头上司。”惠琪没好气得提醒。
呵……这么快,好像古代皇帝一样,旧皇帝一过身,新皇帝就立即接掌。我有预感,从今往后见这个人,怕是会很难了,大堆的事物,一件件势必压得他□乏术,触不到的恋人从今往后要少一位客人了。
只是,他找我,做什么?
我狐疑地跟着她,心底微微有些预感。
小小的一间会客室,卓骢楼早已等着。
“卓先生,我先出去。”惠琪称他为卓先生,脸上是百分百的尊敬,与上次在卓家的嘻笑完全不同。
他已接替卓子航,成为卓家的王。
这个硕朗的男子会否将那个奇迹延续?我心里涌上一股期待。
“记忆卡。”他说。
果不其然,是这个,我佯装不解:“什么?”
“你是否记得曾答应过帮我制一张记忆卡?”
“是么?”我问:“什么时候?
他叹口气,道:“你知道。”
“我是说过,但不代表立即开始。”
“何时?”
“半年后,爱如何处置,皆可。”
“现在不行?”
“不行!”我坚定否认。
“考察期?”
“最迟期限。”
他没再追问,我却挺欢喜,最近开始讨厌解释,而他不说已经明白。
每个人都需要时间缓一缓,我还是那句话。
律师进来,将一叠文件放我面前。
“什么东西?”
“太爷爷给你的礼物。”
我掀开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礼物?”
“还有太爷爷的信。”他将一封信交给我。
我细细得读完,默然无语。
他递来一支笔:“请帮我。”
“我不是卓家的人。”
“我知道。”
我接过笔,盯着它:“卓家的人不会同意。”
“没人有权利左右太爷爷的决定。”
一笔挥下,我便与卓家断不下干系。
只是百分之五,够平常人过一辈子了,江临波只是平常人的一员。
卓骢楼一定是不会明白这无缘无故的赠与,难得的是不问。
卓子航说:骢楼的感情路怕是少不了波折,临波小友,请代为照顾。那是为他支付的报酬。
我苦笑,我都自顾不暇,哪有气力理会他?
可是,死去的人是最任性的,道理自成一格,也不理会活着的人同意不同意,他已经去了,下决定的时候你又出不了声,权当你默认,容不得争辩,像圣旨一般无理。
一回神,律师已经离开。
“太爷爷说,你有任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