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点点头。
惠琪一喜:“那明早你立即去!”
“明早就去?”
“自然,他病重呀,难道你要拖几天?还是要人老人家爬着来请你?”
“当然不是!”只有惠琪抓得住我的软肋:“好吧,就明早九点。”
“我会来接你的!”她丢下句话便跑。
惠琪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来接我,睡眼惺松地抓着准备好的工具便跑。
我还以为她会将我带至满是消毒味的医院。谁知她却带着我开了一小时的车程来到一间别墅前停下。
她走至门前:“你好,我是周惠琪。”
大门立即打开,一名女子走出来,声音略是不满:“周小姐,老太爷已经等很久了,现在正在花园。”
“是。”她点头拉着我进去,看样子熟门熟路的。
我站住脚,拉着她小声问:“你不是说他活不久了么?你不是说他快有出气没进去么?一个病那么重的人还能在花园?”
她赶紧笑道:“病人也需要充沛的阳光呀!”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虽然头发苍白却Jing神十足的老人时,总算知道自己有先见之明。
老人正对着我在与人下棋。看他的身型应是个年轻人,奇怪的是,看起来很眼熟。我随即甩掉自己的念头,一个背影看来眼熟也就算了,连那老人我看着眼熟那可就奇怪了。
他们并不是下围棋,而是中国象棋。现在能下象棋的人已经不多了,更莫说有心思安静下来与人对弈,对这个年轻人,我有些欣赏。
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但是一眼可看出老人执的红方正略处下风。
我有些手痒,看着老人要动那只炮,忙道:“马,那只马。”
老人这才看我。
那年轻人却开口:“那我就输了。”随后转过身。
瞧我见到了谁?那个可恶的小偷。
“江姑娘,让你久等了。”那老人突然开口唤我。
呵!江姑娘,这位老人的称呼真令人惊奇。
“老先生,我先告辞。”
“立施,下次我老头子一定不会输给你。”老人笑了笑。
张立施微一弯腰,然后离开。
待他走远,那老者才将注意力停在我身上:“周小姐说你能拾回我的记忆?”
他的样子半信半疑,似在等着我回答。
我紧闭双唇并不出声,惠琪却有着急,用眼神不断暗示。
老者略带歉意地说:“请江姑娘莫介意老头子糊涂。”
“怎么会。”我面露微笑原谅。
若要怀疑,就不需要请我到此,我也不想再费唇舌解释。而且,我是被骗来的。老者乃人上之人,自然有过人之处,很快便明白自个儿的错处。
我随着他进到一个房间,惠琪便在房外等待。
这个房间有好多相片,挂满整个墙壁,连最古老的黑白相片都有。照片虽多却似乎井然有序。老人应是名望极高,我看到一张相片里黑压压都是笑脸,若无权势,如何能让一群可能不相干的人露出灿烂笑颜?功利的社会只在乎利益,你若无好处可给我,我才懒得卖笑给你。
“你想要哪一段回忆呢?”我轻轻问。
老人背对着我,好一会儿才问:“小姑娘,你认为人不快乐是因为什么?”
我一愣,迟疑一下:“有烦恼才会不快乐吧。”
“又是因为什么而烦恼?”
“那就很多了,人生烦恼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我想了想,又说:“人总以为得不到的东西是最宝贵,一切的烦恼不过私欲。”
“得不到的还有机会追求,已失去的才令人可叹。”
失去的东西只剩下飘渺虚无的记忆,就算重新得到,感觉也不一般了。
我的心一动:“老先生可是要与令夫人的所有回忆?”
“江姑娘真是聪惠女子。”老人这才回身看我。
“看您一进来就立在照片面着,视线不曾移开,故而斗胆一猜。”那面墙上挂的照片全有一名女子的身影,或巧笑倩兮或眉目深锁,或青春俏皮,或成熟优雅,有的是正面,有的侧面,有的不过背影,独独没有白发苍苍的照片,我疑心她盛年早逝。
“只能一次?”
“是,所以你一定要慎重。”
“为什么?”
我答不上来,难道告诉他是神秘人千叮咛万嘱咐一人只能一次?
“一生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也算是天大的恩赐。”
我点点头:“人不能沉湎于过去。”
“我该怎么做?”
“您只需想着令夫人入眠即可。”我轻声地说。
老人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床上,我为他把被子盖上,将取梦器安在他的脑部,再将窗帘拉上,点起香氛,在茉莉的香味中,我轻声问道:“可以和我说些她的事么?”
“佩华离开我已有三十年,她死于一场意